间。
“东有朝云楼,西有栖云阁,二楼皆占个云字,同出一人之手,正是三百年前大文豪苏子瞻。兄台来此,可也是瞻仰圣贤,慕名而来?”
一青年书生,着青蓝文身公子袍,持一柄纸扇,眉清目秀,走到楼前,仰望高阁,自言自语,最后又突冲乐辰说道。
乐辰观其品相气质,料其必出于大富大贵之家,不过人间富贵,与己何干?忽然又见其头顶百汇处隐隐有一道微弱光亮,本来一般的修行人,绝难发现,但他玄重道法,极重望气问息,善把人命脉,因此察觉,他便洞开真言观瞧,才发现这少年公子有一股紫青之气,贵不可言!
黄梁朝运已是衰败,满朝文武颓废之际,纵然位高权重的宰相,亦再无紫青之气护佑,这般贵气一般只有新朝开辟时,开国元勋因朝运国运正隆,方身伴此气,之后二三代渐渐衰落,直至全无。
乐辰起了一丝兴趣,不及多想,只笑道:“某江湖人也,不念圣贤,却好一口美酒,只知此楼阁中有他乡千金难买的桂云酿,为吃酒而来。”
清秀公子见乐辰江湖客装扮,果就信以为真,亦笑道:“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妙哉,兄台是同道中人,相识有缘,在下陶景湛,州首府肃阳人士,可敢请教兄台?”
“凉风起将夕,夜景湛虚明。好名字,在下乐辰,多居云州,此番闲游至此,说来的确有缘,当饮一杯。”乐辰拱手抱拳,作江湖礼,甚是难得。
陶景湛大笑,和乐辰一同上楼,那小二似识得他身份,不敢怠慢,将二人引至一间雅阁,面北朝南,正可观南疆群峦,绵荡起伏,云聚雾隐,灵辉四射。
“栖云阁上栖云台,可惜那处云台一百多年前被一道霹雳所折,不存与世了。只有这落云阁尚在,观尽南山,不尽相思。”
两人落座,原来早就备好珍馐美味,八凉八热,极尽人间奢华。
乐辰疑问道:“陶公子还有朋客赴宴?”
陶景湛知他所想,摇头笑道:“美酒佳肴怎可分与俗客,今日此席只宴你我二人,相见投缘,正可痛饮几杯。”
乐辰笑道:“我观陶公子并非一两次来此,当是熟客,若然每逢来此,都是一人?竟也全是如此丰盛之席?”
“哈哈,有何不可?人生得意须尽欢,乐兄可觉奢靡浪费?”陶景湛大笑,反问道。
乐辰只道:“衣食虚幻,实不足营。我也并非悲天悯人的君子圣人,图个逍遥罢了。”
陶景湛听罢,双目放光,一把揽住乐辰手腕大喜道:“兄弟真知音也!景湛如何不知如此浪费,若尊圣贤之道,自当紧守钱财,散于穷苦百姓,大行善举,但此非我本性,我便喜爱美酒佳肴,不愿图虚名,便觉人生短短数十载,何必委屈自己?既然生于富贵,便享尽其乐便是,何必受他人言语所累,岂不悲哉?”
乐辰一愣,哈哈大笑,暗道这公子倒也真性子,乃是个妙人。
“西南之地,佛道昌盛,听闻肃州多建寺庙,公子不想积修善行,修来世福报么?”乐辰依旧笑问。
乐辰摆摆手,满脸不屑,道:“管他神仙、佛祖,与我何干?就算真的可以积功累山,图个来世好报,但我如今已是大享荣华富贵,就算再积德行善,来世与我何报?难不成做上九五至尊?便是如此,我也不稀罕,那才难受的紧,还不如当个富足翁,逍遥自在多好,不正如乐兄所想么?何况来世又与我何干,来世我非我,今生我随我便好!”
言罢,他端起酒爵,冲乐辰起杯。
乐辰刚本被其言论惊异失神,略半响复归,方端起酒爵,与其觥筹交错,满饮一爵。
爵中之酒,正是闻名遐迩的桂云酿,果然甘如桂竹,腹中腾起一股暖阳之气,并不炽烈,温人元气,居然是良药。
乐辰未动用本领,以凡人身体其酒酿,甚觉奇妙,那一股暖阳之气在体内渐融,随之酒意袭来,不冲不劣,置人如坐云端,不愧名作桂云酿。
陶景湛也是乐享其美妙滋味,看出乐辰应是第一次饮此美酒,笑道:“这还只是十年桂云酿,虽也难能可贵,亦乃朝贡珍品,但这栖云阁中,还藏有三十年、五十年甚至百年绝酿!那等美酒,真不知是如何滋味了,恐怕天上仙人酿造的琼浆玉露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