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虚名之辈,枭鸣狐嚾之徒,也配和我说话?滚开!”
这算彻底撕破了脸面。
这一声大吼,吓着了王烁人等,王烁下意识地退开,一时竟是不知所措。
而李起元拂袖表示不屑。
只是这大袖一拂,一个油饼,却是啪叽一下,从袖里滚落了出来。
李起元低头看了油饼一眼,没吭声。
其他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地上的油饼,也都不吭声。
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李起元却再不迟疑,直接疾走而去,空留背影,还有那遗漏于此,沾尽了灰尘的油饼。
王烁立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所羞愤的,不是他没有道理,而是李起元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竟没有拿出有力的言辞来反唇相讥。
于是,便只好低声咕哝道:“这厮是贼,竟还偷饼。”
这话,颇有几分单方面宣布了自己在道德上已经胜利的味道。
可此时,再没有人愿意多看他一眼了。
殿中陷入了沉默。
天启皇帝倒是心里舒坦极了,看了众人一眼,他举起了筷子,口里道:“不该糟蹋粮食,方才李卿所言,很有道理,这都是民脂民膏啊,不要浪费了,吃!”
朱由检轻轻地皱了皱眉,觉得这顿饭,吃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张静一则是连忙道:“陛下崇尚节俭,唐宗宋祖,亦不过如此,身先表率,臣等先吃为敬。”
打着这种招牌大快朵颐,倒也未必不是一件痛快的事。
于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若是以往,哪里轮得到天启皇帝说什么节俭啊,还没开口就有人举出各种例子来骂了。
毕竟,道德是别人的专利。
可经过连番的打击,似王烁这样的道德君子,顿觉索然无味。
只有魏忠贤心里暗暗吃惊,他所惊讶的……是以往需用刀才能解决的人,现在却不知都吃错了什么药,竟也可以拉拢。
天启皇帝吃饱喝足,心情愉快,将张进叫了上前来,乐呵呵地道:“朕看你很有长进,来,来,来,到朕这儿来,你的姐姐,总是提及你,对你颇为忧虑,唯恐你跟着人学坏了。如今……她若知道你这般的规矩,不知该有多高兴。”
张进便上前道:“臣惭愧的很。”
张国纪早已长长的松了口气,至少……自己的儿子与皇帝已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和解。
天启皇帝此时的心情明显很好,带笑道:“来,陪朕喝一口酒。”
张进却是想也不想便摇头道:“陛下,臣不能喝酒。”
“哪里有不能喝酒的道理?”
“这是学规,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饮酒,饮酒误事。”张进回答。
天启皇帝道:“朕让你喝,也不能网开一面吗?”
张进想了想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今日网开一面,明日又网开一面,那么规矩就不成规矩了。”
“哈哈……”天启皇帝显出了几分欣慰之色,道:“很好,颇有几分汉文帝进细柳营的意思了,你们东林军校,这是要做细柳营,张卿家,这是要做周亚夫。”
张静一立即道:“臣冤枉啊……”
周亚夫可没有什么好下场,虽然勤王保驾,平定了叛乱有功,可人家后来不还是遭受了猜忌?因受牵连,召诣廷尉,绝食五日,呕血而死的。
张静一可不想做周亚夫。
天启皇帝一听,也骤然明白了张静一的意思,禁不住大笑起来:“张卿开玩笑呢,朕也在开玩笑,这是戏言,朕贪了几杯,下次不再做学究,胡乱引经据典了。”
说罢,天启皇帝饶有兴趣起来。
当初的张进,和现在的张进,可谓是判若两人,这才多久的功夫,已是脱胎换骨。
于是他道:“你在军校之中,都学了什么,来,好好的说给朕听听,朕现在极想知道,这东林军校,到底有什么名堂。”
以往他只将东林军校当做一把利刃,张静一将这把利刃磨得很锋利,立了功劳。
后来则变成了恶心那东林书院的工具。
可现如今,天启皇帝是真正感兴趣了,是什么……可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变成这个样子。
要知道……天启皇帝登基至今,东林都如梦魇一般,令他烦不胜烦。
可东林书院区区一个书院,居然造成了连天子都忌惮的庞然大物,这足以让天启皇帝意识到,文化影响的力量。
…………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