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说是随来的军校护卫们人困马乏,让他们原地休息,随即,命义州卫的游击将军护送自己前往宁远城。
张静一也算是服气了,不得不乖乖地跟着天启皇帝一路抵达宁远。
这宁远上下,早就乱做一锅粥。
辽东巡抚袁崇焕,辽东总兵官满桂,这辽东最重要的两个人物,一文一武,连忙摔着众文武官员在宁远城外接驾。
等好不容易见到了风尘仆仆的天启皇帝,众人行礼。
天启皇帝只道:“进里头说。”
浩浩荡荡的文武官员只好压着一肚子的火气,乖乖随天启皇帝入城。
张静一此时已觉得自己的体力,消耗到了极限,他气喘吁吁,一脸疲惫,不过此时,他才真正有功夫好好的来打量袁崇焕和满桂二人了。
袁崇焕是一副书生模样,有一副长髯,这几乎是所有有前途的文臣标配的胡子,怎么说的,但凡有一看,就很斯文,他说话和颜悦色,不似历史上那般动不动就砍人,而且还是砍自己人的样子。
至于满桂,则是虎背熊腰,却也是深藏不露的人。
城中早已预备好了皇帝的行在。
天启皇帝升座,而后左右四顾这文武大臣,道:“朕听闻,边军这边……有人私通建奴人,此事可有吗?”
张静一站在一旁听着,浑身一抖,心都要跳出来了。
踏马的,跑来这里说这个话,这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真以为这些丘八不敢做掉你?
于是,张静一在一旁拼命咳嗽。
袁崇焕倒是笑吟吟地站出来,道:“既然陛下有耳闻,那么一定不是空穴来风,臣一定彻查。”
满桂也连忙道:“陛下,末将也定要彻查到底。”
天启皇帝冷笑:“彻查到底?若是你们能彻查到底,那么朕来此做什么?朝廷为了供应辽饷,不断的给百姓摊派钱粮,关内百姓的负担你们不知道吗?可是这些钱,花在了什么地方?成日说修城和练兵,说什么平辽,可迄今为止,修了几座城,又练了几个兵!怎委卿等如此重任,卿等就是这般的报答的吗?”
皇帝显然一肚子火,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阵痛骂。
袁崇焕和满桂以及其他诸官个个惶恐,连忙拜下:“臣万死。”
当然,虽是说万死。
可他们对于天启皇帝,在内心深处,却也未必有多惶恐。
这惶恐只是写在脸上罢了。
辽东的贪墨和渎职,又不是一个两个,难道陛下能把大家都查办了?
真要查办了,谁来给陛下守辽东?
袁崇焕甚至心里觉得好笑,这陛下过于年轻,此番带来身边的,竟只一个锦衣卫千户张静一!
倘若魏忠贤来了,他倒还忌惮几分,可就这么两个年轻的家伙,却跑来辽东,他们怕是不知这辽东骄兵悍将的厉害吧。
满桂自然心里也是不屑,什么天子,在这辽东……没有人认。
就算陛下要彻查,好啊,来彻查便是,能查出什么来?
当然,满桂虽然一肚子牢骚,不过也还算是忠心之人,虽挨了骂,心里不服,却也只能想,陛下不过是少年气罢了,等发泄完了,自然也就走了,实在不成,丢一两个千户做替罪羊便是。
天启皇帝果然没有让袁崇焕和满桂失望,又恶狠狠的骂了一通,见这文武大臣们都唯唯诺诺,却突然觉得,好像这样骂没什么意思,便只好道:“诸卿好生反省,该彻查的要彻查,朕今日就在此坐镇,查到了什么,立即奏报。”
袁崇焕道:“陛下,这里乃是边关,建奴人随时杀至,此处……不甚安全……还请陛下先回京再说。”
天启皇帝冷冷地道:“是你是天子,还是朕是天子,朕说的话,难道不算数吗?”
袁崇焕只笑了笑,便没说话了,拱拱手:“陛下教训的是。”
将这些人打发走了,天启皇帝随即满肚子牢骚:“朕发现,朕即便到了他们面前,他们也不在乎,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张静一似乎一点不意外,只苦笑道:“陛下,这样除了发泄之外,能有什么效果?这辽东的骄兵悍将,铁板一块,这么大的利益在里头,怎么可能陛下三两句,就会认怂?”
天启皇帝皱着眉,不由道:“看来……要做太祖高皇帝并不容易。”
“不过……”张静一却是笑了笑:“臣却有一个办法,可以让这辽东上下,再不是铁板一块,将所有的问题,都暴露出来。”
天启皇帝顿时精神起来,看着张静一道:“说来听听?”
张静一咳嗽道:“就是这法子,太狠,臣怕这辽东的骄兵悍将承受不起。”
“他们骗朕的钱,朕要的就是这个!”天启皇帝反而大喜道:“快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