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人之所以吃惊,其实也不是没有原因。
因为他一直还是觉得,可能陛下已经死了。
或者说,他内心里盼望着,陛下已死。
他是面过圣的。
因而当天启皇帝活生生地在他的面前,而他面前,还有天启皇帝的神位时,老人依旧还是心里翻江倒海。
他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天启皇帝。
其余之人,来时还有几分底气,可一进来,终究是底气不足,因而一个个看向这老人,先看他的举动。
老人随即笑了笑,行礼道:“臣见过陛下。”
“见过陛下。”
众人也连忙行礼。
天启皇帝只回头瞥了他们一眼,看着这神位,依旧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良久之后,天启皇帝旋过身来,看着老人,露出几分极失望之色。
然后,天启皇帝幽幽道:“噢,你们来了啊。”
说着……
天启皇帝的目光,落在了老人的身上,天启皇帝道:“是祖卿家,祖卿家……近来身体可好?”
老人面露迟疑之色,而后点点头道:“前些年,臣的旧疾犯了,不过幸好,身体还过得去,今年托陛下的洪福,旧疾没有再犯。”
他说话很平静。
但是令这老人吃惊的是,天启皇帝说话也很平静。
天启皇帝道:“来人,给祖卿家赐座吧。”
于是有人搬了一个椅子来。
老人欠身坐下,才道:“臣以为陛下驾崩……实在万死。”
“不知者不罪。”天启皇帝语气依旧平静,而后手指着这神位道:“朕见过列祖列宗们的神位,没有想到,朕也有设了神位的一日。这是祖卿家亲自布置的神堂吧,很好……朕有一日若是当真驾崩,那么,就照着这个样子来吧。”
“陛下……臣何德何能……”
天启皇帝上前,拍了拍这老人的背,亲昵地道:“朕记得,朕在年幼的时候,见过你的父亲,你的父亲,是辽东副总兵官祖承训,是不是?那时候,你父亲随李成梁在辽东获得大捷,捷报送到了京城,京城欢声雷动,不知多少人,情不自禁的欢喜。朕那时候还小,却只记得,朕的祖父,看了李成梁和你的父亲的奏报,高兴的要跳起来,直夸李卿家与你的父亲乃是柱国之臣,柱国之臣啊……”
老人诚惶诚恐地道:“先父尺寸之功,可是祖家却蒙朝廷信重,才有今日。”
“你现在是前锋总兵官?”
“是,臣是前锋总兵官。”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你的父亲,当初拜为左都督,少傅,而你也已是总兵官了,你的兄弟几个,现在如何了呢?”
老人道:“臣弟祖大乐,现在忝为副总兵,镇守宁远。长子祖泽润,现为锦州副将,三子也为副将,还有一个养子,祖可法,任游击将军,现在镇守山海关一线,其余的儿子,没什么大出息,大多只任参将和游击,不足为道。”
天启皇帝道:“一门出了这么多的总兵官,而总兵官乃是武官之极,都是提督一省的武臣,你的几个儿子,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想来也要承袭你父亲和你的职位,将来,少不得也都要封侯拜相。”
“哪里……”老人忙道:“臣得父荫,并不大功于朝,这都是朝廷信任的结果。”
“你还是有功劳的,你的父亲也有功劳。”天启皇帝点头,还是认可了他们家族的功绩:“这些还只是你的兄弟和子侄,朕听说,你家的近亲,在辽东为官的,有六十之多,是吗?”
老人听天启皇帝似乎不急着进入正题,却也显得淡定,很认真地回答道:“是……有六十三人。”
“那么吴襄,还有吴三桂,一个是你的妻弟,一个是你的外甥吧。”
老人道:“是妹婿,吴襄本是臣的部属,臣当初见他是个英才,所以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他。”
“难怪了,攀上了祖家,他才处壮年,便成为副将,也就不奇怪了。”天启皇帝喃喃道。
“陛下……”老人道:“臣没想到他最后,竟是……”
天启皇帝摆摆手:“你不必解释,你们祖家,在辽东世代为官,这都经历了多少代了,当初朕的祖父,夸赞你的父亲为柱国之臣,这其实也没有错,没有祖家,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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