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话来,义愤填膺地附和道,“他们敢以假乱真、冒名顶替,败家咱们家酒坊的名声,咱们就去衙门告他们去!到时候告他们一个倾家荡产,统统让县令老爷抓去牢底坐穿,就不信治不了他们了!”
崔耕看了两人一眼,摇了摇头,冲田文昆努了努嘴,道:“你俩太想当然了,你们问问田掌柜,这事儿报官怎么样?”
“没用!”
这边田文昆还不等两人吱声儿,立马回道:“先不说他们还开始卖这假酒,就冲他们选得这假酒坊的地方,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报官!”
说着,田文昆扬了扬手中的那张纸,道:“他们没将这假酒坊设在清源县城里,而是选在了仙潭村。你们总该知道仙潭村在哪儿吧?”
“小的知道!”
初九说道:“上次我跟公子从泉州府回清源的时候就路过仙潭村,那地方是咱们清源县跟隔壁莆田县的交界。”
田文昆微微颔首,道:“没错,这仙潭村就在两县交界处,而且那村子早就没什么住户了,基本属于清源县衙和莆田县衙都不管的地界儿。你上县衙报官,衙门也不一定会受理。”
“原来是这样啊!”初九和茂伯这才恍然明白过来。
崔耕嗯了一声,道:“田掌柜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分析得丁点没错啊。报官这条路呢,估摸着是不行。再说了,再有两三天他们就开始在泉州府售卖假酒了,就算清源县衙肯受理此案,时间上也来不及了。真的等他们把假酒开始往外卖出,都进了泉州府城的食肆酒肆,咱们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木兰春酒的牌子算是毁了!不过嘛”
崔耕话锋一转,突然笑道:“办法也不是没有!”
“啊?”
“真…真的吗?公子!”
“崔少东家,咱能不能好好说话,不带你这么吓唬人的!”
随着茂伯和初九的一惊一乍之后,田文昆顿时转忧为喜,叫道:“既然你早就有办法了,又何必这般吓唬田某呢?我就说嘛,崔少东家胸有沟壑万千,这点小小麻烦怎会看在眼里?嘿嘿,快说说,到底有什么法子?”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田文昆这话在崔耕听来,尽管是奉承话,不过还是挺受用的。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鼻子,笑道:“利字头上一把刀,既然这些人因为一个利字扎堆在一起狼狈为奸,那么要破这个局同样离不开一个利字!有位圣贤曾经说过,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哪位伟人?我咋没听过?”田文昆琢磨来琢磨去,貌似古代圣贤诸如孔孟先师,都没人讲过这句话啊。
崔耕摇了摇头,笑道:“你读书少,你没听过正常。”
说罢不再理会田文昆,而是向茂伯问道:“老管家,这莆田县的苏家,你总该熟吧?说起来,跟咱家还沾着点亲呢!我那嫂子回娘家可有些日子了。”
“啊?”茂伯霎时记起,抚着额头说道,“公子不提老朽都险些忘了,绣绣夫人不正是……”
“九儿!”
崔耕冲初九挥挥手,差遣道:“去,把我二娘叫来,这趟差事儿还真少不了她!”
“得嘞!”
小九儿转身疾跑,一溜烟冲进了搭在院里的酒坊,一路大呼:“二夫人,二夫人,公子请您商量大事哩!”
……
……
距清源县城六七十里外的仙潭村。
平日里萧索,罕有人烟的村口,最近几日却是繁闹得很,骡来骡往,大车小车一趟接着一趟进村出村。
四五个护院模样的粗犷汉子手执棍棒和钢叉,警惕十足地把守着村口,但凡路过的行脚商人和货郎,一律都被挡在了仙潭村外。
此时正值申时,金乌西沉,远处驾来一辆制式讲究的马车,聿的一声,把几个护院拦住停在了村口。
一名领头的护院手执钢叉,冲那驾车的马夫喝道:“喂,那赶路的破车,快些绕道,小心爷爷们拆了你这马车,劈了当柴禾烧了!”
马车被这凶煞的阵势给吓住了,转头冲马车里低声说道:“老爷夫人,这村口不让进呢!”
“没用的东西!”
马车里传出一道女人的咒骂声,又听见车里一个男人小声劝慰道:“夫人莫生气,我来说!”
紧接着,一个男子单手挑开车帘,冲那领头的护院汉子叫道:“兀那壮厮,瞎了你们的狗眼,难道你们莆田苏家就是这么教下人的吗?”
“唔?”
壮汉见着掀开车帘男子的面容,赶紧收起钢叉,大呼道:“原来是方相公啊,哈哈,小的眼拙,一时没认出您的马车来!”
紧接着,壮汉冲后边守村口那几人挥挥手,喊道:“弟兄们,赶紧让路放行,来的是清源县方氏酒坊的方相公和他夫人……”
“哼,算你小子有眼力劲儿,看赏!”
马车里的方铭见着壮汉这般敬着自己,那是相当的受用啊!随手一挥,两个通宝铜钱就飞出了马车。
一直以来,他在清源县都被骂成绿毛龟相公的他,暗地里取笑他的人不知凡几,今天可算是在梅姬面前狠狠地威风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