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上官婉儿非常痛快地大笔一挥,写了个条子给崔耕,让他去户部领钱五百贯。至于名目么……报纸筹备金!
别管户部的人懂不懂啥是“报纸筹备金”了,上官婉儿这四个字,难道不值五百贯钱?
崔耕拿了纸条,非常嚣张地回到著作局,道:“彭春,赶紧召集人手,跟本官去户部领钱去!”
别嫌五百贯不多,想当初崔耕荒唐大梦初醒,把自己的房子质押了,也才一百五十贯!这五百贯钱,足够著作局的人快活个把月了。
也别嫌崔耕兴师动众,这年头铜钱和布帛才是主要流通货币,五百贯钱重达三千斤,人去少了还真不成。
当一大车铜钱进了著作局,整个著作局顿时沸腾了。
“崔著作不愧是点金圣手啊,才上任两天就把经费的问题解决了。”
“那是,崔著作是什么人?跟来俊臣斗了多少次了,哪次落了下风?瞧着吧,这才是个开始呢,有了崔著作,咱们著作局可要兴旺起来了!”
“那敢情好,这领不了银子回家,娘子都不给好脸色呢!说起来,真是斯文扫地啊!”
……
彭春此时肠子都悔青了,低声道:“卑职有眼不识金镶玉,今日多有怠慢之处,还望崔长史恕罪啊!”
崔耕也没想跟他一般见识,道:“好说,好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彭佐郎心里有怨气,本官可以理解。还是我告诫周冉那句话,下不为例!”
“多谢崔长史宽宏大量。呃……”
眼见崔耕如此有手腕,彭春马上就开始为他出谋划策起来,道:“秘书监刘自立不是个省油的灯,依卑职看,这五百贯钱咱们得省着点花,以备不时之需啊!”
“省着点花?”
崔耕轻笑一声,道:“这五百贯钱才哪到哪啊,听本官的,今天大家去云来酒楼吃酒,庆祝本官走马上任!”
云来酒楼虽不是长安城顶级的酒楼,但也算相当高档的所在了。
彭春当时就有些含糊,道:“云来酒楼也就是名气大,其实也没什么好吃的。要不,咱们去清风楼?云来酒楼一百贯的宴席,清风楼五十贯就能置办出来。”
“哼,一百贯?今天咱们照着两百贯花。”崔耕拍了拍彭春的肩膀,安慰道:“彭佐郎,别担心,咱们著作局以后的经费充足着呢。另外告诉你,从今往后,借给他刘自立俩胆子,也不敢对咱们著作局炸刺!”
……
……
三个月后,洛阳城,张家老店。
洛阳如今是大周国都,茶楼酒肆林立,张家老店的装修和饭菜只能算是中等偏下,全靠着本店自酿的张家酒有些名气,才能招揽些上档次的客人。
“卖报嘞,卖报嘞,最新出的《神都时报》,十个大子儿一个,上面还有洛阳最当红姑娘柳含嫣的画像呢!”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吆喝着进了店内。
“神都时报?这是什么玩意儿?”
一个国字脸,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嘟囔了一句,招呼道:“小孩儿你过来,本将军有话问你。”
那少年别看岁数不大,混迹市井已久,招子毒得很,他一搭眼就知道,这壮汉的“将军”之名,恐怕不是自吹自擂,赶紧走上前去,掏出一份《神都时报》,殷勤地道:“这位将军,您是为了这个?”
那壮汉“嗯”了一声,接过《神都时报》一看,就不由得微微皱眉。
这上面有民间奇谈,有家长里短,有连载的俗讲……这些就不说了,甚至还有商家的广告,香艳故事,乃至一个酥胸半露的美女画像!
壮汉不悦道:“这是什么东西?斯文扫地!朝廷怎么会允准这种东西流传?”
那少年听了这话,顿时有些不乐意了,道:“这东西怎么啦?没有这《神都时报》,我还得做乞索儿呢!再说了,这份报纸乃是陛下亲自允准成立的,莫非你对她老人家有意见?”
“我……”那壮汉被顶了个缩鸡大窝脖,但洛阳乃天子脚下,他还能不敢发作,只得恨恨地道:“那陛下一定是被无耻小人蒙蔽了!”
少年轻笑一声,道:“蒙蔽?哼,依我看啊,陛下英明得很呢。我知道您想看什么样的,喏,这份给您……”
说着话,他将一份《大周皇家报》递了过去。
这上面的文字就很对那壮汉的胃口了,总共是三版。第一版。大体意思是天下太平,陛下英明,众官僚尽忠职守。当然了,一些害人之马还是有的,但都被御史台消灭在萌芽之中了。
第二版,讲的是朝中一些大事,比如某官因何事去职,陛下最近发布了什么政令,乃至我大周战神王孝杰将军,又打了什么大胜仗,近期准备进京述职等等。
第三版,就是诗词歌赋专版,大多都词藻华丽,绮错婉媚。另外也有一些新体诗,但读起来晦涩难懂,不成气候。
那壮汉点头道:“都像是《大周皇家报》多好,编这《神都时报》的人简直该死!”
那少年嘴角微翘,道:“照您这么说,编这《大周皇家周报》是忠臣,编这《神都时报》的,就是大大的奸臣了?”
“呃……也可以这么说!”
“告诉您,这么想就完全错了。因为……”
“什么?”
“建议编这两份报纸的是一个人,那就是著作郎崔耕崔青天!”
“啥?崔耕?”那壮汉颇感兴趣地道:“这崔耕如今的名气大得很呢,他为啥要建议办这两份报纸呢,你给我说道说道。”
说着话,已经随手递了一个金豆子过去。
那少年顿时高兴地道:“您问我就算问对人了,关于这事儿的前因后果,且听小的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