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天摆了摆手,道:“行了,自家母子,无须这番客套。呃……朕乏了,你跪安吧。”
“是!”
李显又磕了几个头,辞了武则天,在小太监的引领之下,出了宫门。
“王爷,您的马。”
“嗯。”
李显接过随从递过来的缰绳,就要翻身上马。
可正在这时,忽然远方传来一声大喊,道:“庐陵王,庐陵王,等等下官,等等下官啊!”
李显循声望去,但见一个身量颇高,身着绯袍的官员,向自己跑来。
今天的接风宴上,李显倒是见过此人。只是,他到底姓字名谁,官居何职,就不甚了了了。
他疑惑道:“请问你是……”
那官员赶紧赔笑道:“微臣叫吉顼,因诛来俊臣有功,被陛下提拔为右肃政台御史中丞。”
“吉顼?”
“不错,吉顼就是微臣,微臣就是吉顼。我身材高大,好昂头行,视高而望远,人送绰号“望柳骆驼”……”
吉顼不断絮絮叨叨,却见庐陵王李显面上全是茫然之色,过了一会儿,自己也就没什么兴致了。
他想了一下,索性直接了当地道:“难道庐陵王没听崔著作,提起过微臣?当初为了让张氏兄弟和您和解,微臣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啊!”
当初崔耕本来要和李显提吉顼的,但李显当时心里有鬼,急于说自己“两不相帮”,就把话题岔开了,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吉顼在这里面真发挥了什么作用。
现在见吉顼主动对自己表功,他一下子就想歪了,只以为吉顼是个贪崔耕之功为己有的无耻小人。
现在,李显对崔耕是一千一万个感激,又怎容此等事情发生?
他脸色一沉,冷然道:“哦?是吗?崔著作还真没提起过你。难不成……张氏兄弟和本王和解,还有你吉顼吉中丞的功劳?”
“他这……”
吉顼是小人不假,但他和其他小人不一样,并非是靠溜须拍马上位,而是见缝插针无所不用其极。这等人物,从不会认为自己人品有问题。相反地,他们心高气傲,目无余子。
听了李显这话,顿时一股无名火,涌上了吉顼的心头,寒声道:“哦,原来都是崔著作的功劳啊,那下官实在是太唐突了。呃……时候不早,王爷请便,下官告辞!”
言罢,草草行了一礼,直奔宫门,要求面见张昌宗。
吉顼如今的官职是御史中丞,着实算得上朝中的显贵了,守宫门的太监不敢怠慢,速速通禀。
没费什么劲儿,吉顼就在迎仙亭内见到了张氏兄弟。
“来,吉中丞,这边坐!”张昌宗主动起身相迎,道:“我们兄弟正准备好好谢谢你呢,你还就主动来了,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哦?谢谢下官?为什么?”
张昌宗先是美美地喝了一盏酒,才揭开了谜底,道:“吉中丞你这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事儿不是明摆着的吗?陛下有意立庐陵王李显为太子,这里面就有我们兄弟劝谏陛下之功。立下如此大功,我们兄弟不就能长享富贵了吗?”
张易之补充道:“而我们兄弟之所以能立下如此大功,都要靠吉中丞你的指点。难道不该谢谢你?”
顿了顿,又道:“,对了,那崔耕甚得庐陵王看中,你说……我们要不要找个机会,也和崔耕和解呢?”
二张和崔耕和解?
吉顼怎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
他心中暗想,崔耕啊,崔耕,本官殚精竭虑为你办事,你却掩了本官之功!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本官不义了!
想到这里,他面色肃然道:“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
“呃……崔耕那厮最是记仇不过,陛下的侄儿武三忠得罪了他,被他设下毒计,抄家灭族。来俊臣不过是和他争个女人,就被他整得死无葬身之地。另外还有孙彦高、范光烈、九公子……等等。即便你们想和解,人家崔二郎能答应吗?”
张昌宗和张易之对吉顼颇为信任,对视一眼,也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张易之道:“话虽如此,不试试怎么知道?毕竟崔耕是庐陵王的心腹,若是老太太有什么意外。我们就得靠庐陵王讨生活了。真跟崔耕弄得关系太僵,那也不大好吧?”
吉顼微微一笑,道:“有什么不好的?庐陵王之所以把崔耕当心腹,不过是因为他有用罢了。咱们若是把他弄得没用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崔耕就得失宠!”
张昌宗道:“计将安出?”
“下官有一计,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彼身。二位只要这么……这么……跟陛下说,保管能把崔耕治的没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