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吉顼听了武则天的夸奖,愈加得意之时,女皇陛下突然拿起几案上的砚台,恶狠狠的香着他的头上砸去。
“哎呦!”
吉顼惨叫了一声,额头上流出了一道血迹。
他都被打得懵圈儿,道:“陛下,为……为什么?”
“怎么?朕打你你不服?”
武老太太面色肃然,语调阴沉,霎时间,变成了吃人的饿虎,道:“大唐太宗皇帝有匹宝马名叫师子骢,肥壮任性,没有任何人能驯服它。当时,朕作为宫女在太宗身边侍奉,对太宗说:‘我能制服它,但需要三件东西:一为铁鞭,二为铁棍,三为匕首。用铁鞭抽打它,不服,则用铁棍敲击它的脑袋,又不服,则用匕首割断它的喉管。’太宗夸奖朕有志气。今天你难道想玷污朕的匕首吗!”
吉顼直吓得两股战战,连连磕头,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啊!只是……微臣也没敢对您不敬啊?”
“你对懿宗不敬,对武家不敬,就是对朕不敬!朕活着的时候,你就敢这样做,那朕死了,武家岂不得被你抄家灭族?”
吉顼不敢继续争辩了,赶紧连声道:“微臣死罪,微臣死罪,还望陛开看在微臣曾薄有微功的份儿上,开恩啊!”
武三思看出了便宜,马上道:“臣弹劾吉顼纵弟为恶!”
闻听此言,吉顼一口老血好悬没喷出来,道:“梁王千岁,咱说话得讲良心啊!我……我弟弟吉琚才是个小小的县县令,我怎么就纵弟为恶了我?”
“哼,本王早已查明,吉琚居于馆驿之时,曾经自称过殿中侍御史,要求馆驿给他五品官待遇。这还能做得了假?”
说着话,武三思从袖兜中,拿出了一个锦盒。
把锦盒打开,里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几张纸张,不但有供词,还有吉琚的亲笔画押,堪称证据确凿!
当然了,换一个角度,也可以说,这纯属诬陷。
道理很简单,吉琚虽然才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但他哥哥吉顼已经官居宰相之职了啊。管驿里的人,敢把他当成普通的县令看待?
但是,若超出规格招待,就没法报账了啊,这可咋办?没关系,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直接把吉琚写成五品官不就行了?
至于吉琚呢?他虽然算不上什么贪官,但送上门来的好处,怎么可能不要?于是乎,痛痛快快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在官场潜规则中,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追究此事,不就是占了点公家的小便宜吗?一贯钱都不到,你算贪墨也就罢了,咋还扣上冒充官吏的大帽子了呢?更难以理解的是……这点破事儿,跟吉顼这个当哥哥的有啥关系啊?
吉顼深吸了一口气,道:“梁王千岁,下官承认,当初查办成均监遇刺案时,是曾经对您稍有得罪之处。但是,这纵弟为恶之罪,吉某人可不承认。”
武三思的俊脸上现出一股狞笑,道:“稍有得罪之处?强索本王的小妾,令崇训口称叔叔,这也是稍有得罪之处?姓吉的,你现在还不知本王是如何过关的吧?”
武懿宗插话道:“正是本王查到了你威逼皇室宗亲的详情,报知陛下,陛下才心有有悔,宽宏大量,不再追究此事。吉顼,你如此嚣张,今天算是恶贯满盈了!”
武则天道:“还有,你竟敢污蔑崔爱卿。算上这次,崔爱卿已经救过朕两次命了。如果这种人朕都要怀疑,那朕不知道,天下还有何人不可疑?更不知,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吉顼明白,这次自己是彻底触了武则天的逆鳞了,如无意外,绝无幸理!
他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张氏兄弟,道:“吉某人对陛下的忠心,天日可鉴,日月可表!张常侍、张少卿,你们……你们最明白吉某的为人了,倒是给下官说句话啊!”
“陛……”当即,张易之就想为吉顼说几句话。不过,他刚刚开口,就感觉衣角一沉,扭头望去,是自己的弟弟张昌宗在微微摇头。
“吉顼这家伙就是条白眼狼,没人能降服得了他。咱们兄弟若是一时心软,早晚得被他反噬!”
张易之瞬间就想起了张昌宗曾经对自己说过这话,马上改口,道:“陛下,微臣以为吉顼此人鹰视狼顾,脑后生反骨,迟早会有不臣之心。为江山计,为社稷计,不可不除啊。”
完了!
吉顼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
怎么回事?
前脚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连梁王武三思和河内王武懿宗都不放在眼里。怎么眨眼间,自己就性命都未必保全呢?
是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那高高在上的武则天,是梁王武三思河内王武懿宗,是张氏兄弟,还是……
霎时间,吉顼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状若疯狂地冲着崔耕喊道:“崔二郎,是你!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