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隐而不显的幻诱之力,落在众人耳里,由各人本心不同引出不一样的情绪。
李昂和江靖达两人还是向着心宽心窄两人跪伏着,这会儿听着心宽真人这一句话,心中自是又酸又涩,而旁侧的沈定却又是幸灾乐祸,各有不同。
净音刚刚听得这话,先是因心宽的斥责心生怒意,接着又因心宽对他与自家师弟的不同态度心有不忿,再还有对净涪这个小师弟的嫉恨,可谓是百般思绪齐齐涌上心头。
这种种心思翻涌,稍有不慎,或许真会在净音心头留下痕迹,最后更会挑拨师兄弟两人的感情,来上一出兄弟倪墙的戏码。
净涪唇角微微一提,也不去看其他人,只用着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净音。
那双眼睛清澈明净,仿佛能够倒映出整个世界。
净音稍稍抬了头,侧过脸去,却正看见那双眼睛,心头仿佛有一汪清泉流过,泉水明澈清凉,让他心底那一缕即将被淹没的清明迅速壮大。
净音向着净涪笑了一下,才又回过头去,声音平静地回道:“真人体谅,我师弟修的是闭口禅,不可轻易破戒。我为师兄,应敌无力,料理这等小事还是可以的。”
他说得坦荡,心宽听得也是一滞。
净音却不再在意他,只说道:“两位真人当知,贵宗弟子李昂师弟不知在何处见了这位沈姑娘一面,”净音转过头去看了还被皇甫成搂在怀里尚未清醒过来的沈妙晴一眼,才继续道,“便对这位沈姑娘起了君子之思。”
“孰料这位沈姑娘对他无意,不假辞色。他心中念想不绝,便未曾放弃。这位天剑宗的皇甫师弟带着沈姑娘到了莫国......”
他每说一句,心宽心窄两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说到后来,他们的脸色已近滴墨。甚至不仅仅是他们,便连同在这药师殿中的李昂、沈定和皇甫成三人,也都默然。
说实话,这件事儿,妙音寺纯属被牵连的。
事情源头的沈妙晴,是修的是魔道功法,更是天魔宗弟子沈定的嫡亲妹妹。对沈妙晴起意,甚至要强逼她的,是同为魔门的李昂。说到底,这本来应该是天魔宗和心魔宗之间的事情,更是魔门的内部事宜。可这件事,皇甫成插了一手,他是天剑宗陈朝真人的亲传弟子,已经可以代表天剑宗。他插手,意味着道门插手了魔门的内部事宜。这也就罢了,道门和魔门的事情,可以由得他们自己解决,总和佛门不相干。但问题是,皇甫成带着沈妙晴一路逃窜,竟逃入了妙音寺的地界。
他们现在妙音寺的地界上大打出手,后又牵连了妙音寺藏经阁的沙弥净音,连带着净音重伤昏死。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先不说净音的倒霉事儿,单说被皇甫成和李昂乃至后来的沈定和净音之间的打斗殃及的凡俗百姓,便不是一句抱歉可以解决了的。
将事情前因后果与在场众人解说了一遍后,净音最后道:“江师弟不过陪伴而来,与此事无有过多牵扯,事情了却之后,自可归去,我寺不会过多干涉。”
这句话,也就说说而已。至于他们信与不信,净音净涪也不管,自有他们自己决定。
听得这话,几乎埋在白莲莲瓣里的江靖达脸色一松,不由得庆幸自己谨慎,没有抢先出手。
倒是沈定和李昂两人,气得脸都要歪了。
但无论他们如何气愤,这会儿却没有他们说话的地儿。
“但沈定和李昂两位,则必当补偿此地百姓,后入封魔塔四十五年。”
封魔塔!
沈定和李昂脸色大变,忍不住对净音恨得咬牙切齿。
这小沙弥,简直好狠的手段!
佛门的封魔塔在魔门那边可谓是声名赫赫,而且最近这十年里,被压入封魔塔的,就有当年魔傀宗的少宗主齐以安。
净音却不在意,经妙音寺分寺事后清算,这件事中,此地凡俗百姓死亡四十五人,伤则千余人。
这般重大伤亡,别说他们恨净音,就是净音,何尝也恨他们?
那些凡俗百姓是招他们惹他们了?居然毫无顾忌地大打出手,他遇上了,出手阻止,竟还被重伤!
“至于这位天剑宗的皇甫师弟......”
净音正要继续说话,忽然抬起头去,望向净涪。却见净涪此时已经没有再看着他,而是抬了头望着西方。
西方的天宇处,在逐渐西下的夕阳边上,忽然亮起了一道璀璨剑光。
剑光速度极快,须臾间在殿外落下。待到剑光消去,便显出一人。此人俊朗沉静,一身气势内敛,不见半点锋芒,却正是皇甫成的师兄兼表兄,陈朝真人大弟子左天行。
左天行落得地上,毫不忌讳地踏入药师殿中。到得殿里,他先看了一眼背立一尊金身佛陀,正在为净音镇场子的气象威严的净涪一眼,才对着净音行了一礼。
“净音师兄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