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都要考虑对不对,有什么毛病,唯恐老师的戒尺拍下来。
“周周啊,你别慌。”周鼎成忽然来了一句。
沈周心里一哆嗦,心道我是姓沈明周,可是这周周是个什么名?怎么听着像走街串巷剃头的那小厮啊。
“你没事也得多练练字,画倒还可以,这字嘛也太次了,你练的这是欧体吗?既不是大欧,也不是小欧,连孙子辈的欧都算不上,小心大欧小欧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你算账。”
沈周的确练的是欧阳询的字体,所谓小欧就是欧阳询的儿子,也是不亚于其父的书法家。晚清书法第一大家何绍基偏爱小欧的帖子,每日临之不辍。
沈周心里这个冤啊,自己这欧体练得的确不到家,但也不至于连孙子辈都排不上吧,再者说了,天底下无数人练各种笔体,有几个人真正练到家的?书法宗师从坟墓里跳出来找人算账,那谁还敢练他的体啊。
石榴看着周鼎成顾盼自雄,指点江山,心中忽然一动,知道他这是在故意搅乱唐伯虎、文征明、沈周的心态,这样就会影响他们发挥,况且才有可能与他们争雄。他这是在变相地帮助况且,只是一般人还不知道周鼎成和况且的特殊关系,当然就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刚寻思到这儿,周鼎成已经走到况且身边,看了一眼,开口就骂:“臭小子,你跟他们比什么不好,比《黄庭经》,那是小明最拿手的你知不知道,他把这帖子都临烂了,真要比,你写苏体小楷,或者直接比张猛龙碑,保证他们都趴下。你这是以己之短克敌之长啊。”
这话唐伯虎三人都不愿意听了,什么叫以己之短克敌之长,这不是预先给况且落败找借口吗?如果况且真的不敌,就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因为策略性失误,而不是本身功力笔法的问题,这可是两码事啊。
比苏体小楷,这三人根本没认真临过苏体,怎么比?比张猛龙碑,他们根本连原帖都没见过,还能闭门造车硬写出来不成?
周鼎成一句话就给这场比赛定好了调子。如果况且比不过,那就是策略性失误,如果比过了他们,这三个人就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人家以己之短,克了你们的长处,你们还有啥话好讲,赶紧买块豆腐自杀吧。
这三人没一个不是七窍玲珑心,心思通透,这一想明白后脸都黑了,这还怎么比?怎么比都是输的节奏啊。
况且却不领情,皱眉道:“大哥,我们请你当裁判,可不是现场指导,你还是回去好好喝酒,等我们都写好后再来裁判。”
周鼎成恨得牙痒痒的,臭小子,我这是在帮你啊!你能耐大了是吧,敢跟这几个家伙比功力,不是明摆着拿鸡蛋撞石头吗?
书家的笔力、功力就像武术家静坐、日积月累打熬筋骨一样,是一点点的水磨功夫,来不得半点虚假,不是说你把武术招式领悟了,立马就能成武术名家,真要上手跟名家上手,双方用同样招式,立马就得被人废了。
况且跟这三人比,恰如一场有败无胜的仗,所以周鼎成这才千方百计给他找台阶下。
三人心里也是苦啊,他们哪里愿意跟况且比啊,胜之不武,真要万一落败,一世英名就毁之一旦。只是他们刚才被况且那首诗压得喘不过气来,若是不在书画上找回点面子,心里怎么也过不去。
萧妮儿走过去拉了拉周鼎成的袖子,说道:“大哥,你还是回来好生喝酒吧,别影响他们。”
众人一看都是一惊,这小丫头谁啊,胆子这么大,敢拉扯周鼎成。周鼎成在兴头上时,就是一浑大爷,谁都不敢找没趣,更不用说直接拽回来了。
周鼎成竟然脸上讪讪的,看着周围目瞪口呆的人,笑道:“嘿嘿,瞧什么瞧,这是我妹子。”
大家更是哗然,他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妹子来了?
几个人交头接耳,才知道萧妮儿是况且的房中人,也就是侍妾。我的妈,这不乱了吗?况且的侍妾怎么成了周鼎成的妹子,要是这样论,她岂不成了文宾兄弟的姑姑了?可是文宾兄弟跟况且都是兄弟相称啊。
这关系太乱了,不是一般的乱,简直没法理清楚了。
萧妮儿根本无视别人的叽叽喳喳,直接开口道:“大哥,你放心吧,况公子不会输的,你看着好了。”
围观者彻底傻眼了,这是什么人啊,居然如此断言。再看三位才子直接被打脸,居然头都不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