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赌什么气了?你们大家给评评这个理。”翁延龄老脸紫胀,跟一个圆茄子似的,摊着双手让四周的人评理。
周围的人都转过脸去,大家都是老江湖了,听话听音,早就明白他的心思,只是还有些人不明白他何以如此针对况且,没见到况且得罪他啊?
陈慕沙慨叹一声,他当然明白怎么回事,翁延龄、孙广劭都是因为况且让他们瞬间暴露了内心的贪婪和无耻,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所以才会如此恼羞成怒,没完没了设置障碍,找况且的麻烦。
要说贪婪这东西每个人都有,佛家就说人的最大弱点就是贪嗔痴,若是能根除这三点,基本就成佛了,理学家一辈子也是在跟这三样东西作斗争,可见它的顽固性非同一般。
贪婪其实并不可耻,每个人都有追求权钱色的本能,即便儒家教育孩子也有诱惑性的招牌语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那意思是,权钱色本身不是坏东西,只要你取自有道。
翁、孙两位都是商人,按说商人逐利,不至于羞言利益,可是这两人都出自绵延百年的世家大族,他们自小受的教育就是不逐一时之利,而是逐百年之利。长久的利益必然来自于信用,因此讲究诚信成为他们的原则。一般说来,他们在利益方面显得十分有操守,较一般文人官员更符合贵族精神。
也正因此,在世人面前,他们总是戴着这张假面,时间长了,就以为自己真是对金钱利益的诱惑具有超高抵御能力的人,可是在况且这幅画前,这张假面脱落了,就连他们也重新认识到了自己的真面目,由此而感到无比的痛恨和羞耻。
“我说还是办正事要紧吧,斗气的话儿大家就不要说了。”练达宁也叹息一声,上前劝道。
“你先劝住小周吧,他要是不说,我当然不会再说半句。”翁延龄道。
“癫子,给我个面子,今天必须把这件事圆满办成功。你要是再随便乱说话,不用你动手,我先把这幅画撕了,这件事也不用再办了。”练达宁很是严肃地威胁道。
“好吧,从现在开始,除了评画,我一言不发,这样总可以了吧。”周鼎成懂得见好就收,他不怕练达宁,却真怕他万一这样做了,自己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别人不相信况且,他相信,既然况且说此画能恢复,那就一定能恢复。
只要得到这张通神的画,别说让他现在不说话,就是让他禁语一年都不是问题,现在给他封上封条都行。
翁延龄总算出了一口气,见好就收,不再继续发作。
他转头看了看唐伯虎这幅画,笑道:“孙兄,你觉得伯虎这画要是打分的话,能打多少分,百分制吧。”
“嗯,要是打分的话儿,我给95分,毕竟还有些地方欠佳,这是重大突破之状态不稳的表现。”孙广劭道。
他倒是没玩虚的,给唐伯虎95分也赢定了,况且这幅画现在的样子也就八十分,还不如他先前揭下去的那幅,那幅画怎么也能打90分吧,更唐伯虎还有得一拼。
“嗯,我给98分。”沈伯勇静静谛视片刻,坚定地说道。
“伯勇如此评价,何为?”翁延龄见周鼎成要发话,为了不让场面发生变化,急忙抢先问道。
“孙前辈说的固然有道理,不过我认为,应该考虑到这是突破原有境界才有的现象,突破境界本来就应该加分。我认为,伯虎这幅画不仅对于他本人,对整个吴中的绘画意义都非常重大。”沈伯勇侃侃而谈。
“嗯,这样说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是同意孙兄的意见,我也给95分。小周,你怎么看?”翁延龄问道。
“既然你们这样说,我也同意。不过况且这幅画若是通神了,你们怎么打分?先说说这事,要是况且这幅画不能通神,也不能打分,他自然输了。”周鼎成仰着脸问道。
“这……”翁延龄登时语塞。
这画要是通神该怎么打分,没法打啊,从来没这种事发生过,史无前例啊。
孙广劭和沈伯勇交换一个眼色,也是摇头,表示这分不好打,根本没有一个参照体系嘛。唯一有过的先例是顾恺之的点睛画龙,破空飞去的传说,姑且不论这事是真是假,反正这幅画没有流传下来。
“依我看,若是那样的话,自然应该判况且赢吧。”那位礼部司官笑道。
陈慕沙、练达宁等人也都点头,若是画能通神,也就说神作不能赢一幅常规意义上的好画,那通神二字还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