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的语调不高,语速也不急不缓,大概是一夜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嗓音沙哑。
他说:“云开,你知道我的心里住着的是谁,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因为我不能够保证我生气起来会对你做出什么。”
云开停下脚步,人背对着院子,在门口站立。
她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如果她跟他这个样子长期下去,对她,对他都不好。
她是真心想要他幸福,所以他提出要把卓恩给他的时候,她没有犹豫。
但是,一个男人,身边总是要有一个能够照顾他,嘘寒问暖的女人不是吗?
儿子是向他索取爱,而女人,是可以给他爱,给他温暖。
她比任何人都想要让这个对她好的男人幸福快乐。
曾经,她给过他希望,却也残忍地将那希望毁掉,对他,她终究是辜负了,所以更希望他能过得更好。
爱情里,容不下第三个人,她的心也同样容不下第二个男人。
“萧腾——”
“云开——”
他们同时开口,最后是萧腾先说。
他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人都是贪婪的,自私的,虽然他一直告诉自己,只要能够每天在她身边,照顾她,看着她,她需要的时候帮助他,这就足够了,他不求别的,可是,每每看到她跟萧寒亲亲我我,相亲相爱,他都嫉妒的不行。
嫉妒的烈火,就像是春日里大片草地,以势不可挡的速度,滋生,蔓延。
可他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恩爱,压抑的心,就如同此时灰蒙蒙的没有边际的天空,早晚,会来一场暴风雨。
他自持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举动。
可是,再厉害的人,也有一天会失控,会崩溃。
有时候,他在想,她当年离开云城,消失不见,就一辈子再也不要出现好了,这样,他找不到她,萧寒也同样找不到她,得不到她。这样他就不会嫉妒,他会觉得公平,虽留有遗憾,但至少也有人作伴。
可是现在,同样是一母所生,体内流着一样的血液,有着相似的容貌,可是,一个那么的幸福,娇妻在怀,儿女环绕,而另一个,形单影只,凄凉无比。
没有对比,就没有心理落差,没有落差,就不会有伤害。
而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他们。
可他们,真的有一天会将他逼到绝境,他们真的会的。
他有想过离开这里,离开他们身边,离得远远的,眼不见,心静。
可他,做不到,因为那样还不如杀了他。
而死亡,他又不想。
甚至他还罪恶地想过,萧寒的身体那么的不好,也许再过十年二十年就会离开,到那时候,他就等来了自己的春天,就可以跟她在一起,所以他不能够离开,无论如何都不能。
爱情果真是个琢磨人的东西,让人又幸福,又痛苦。
“云开,你给我生个孩子吧,真正属于我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
云开的心,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狠狠地揪住,浑身的神经也紧紧地绷在了一起。
他到底还是说出来了,还是说出来了。
在那天他问她要卓恩的时候,他欲言又止,其实她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她没有让他说,他也没有坚持说,后来他就有了卓恩,她以为他已经断了那个念头。
原来,还在惦记着。
“……”她动了动嘴巴,想说,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不是背叛与不背叛的问题,而是我跟萧腾之间,这份感情,太沉重,太压抑。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荣幸还是不幸,得到这个男人这么深沉的爱。可她清楚地知道,他这份爱,她承受不起。
她肯定是不会答应他的,可是,她该如何去安抚他?如何将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
深吸了一口气,云开缓缓地转过身。
萧腾仍旧在原地站着,身上穿着的是一身浅灰色的居家服,双臂无力地垂在身体的两侧,脊背也不再是平日里的笔挺,整张脸上都是挫败和狼狈,一双眼通红得放佛要流出血来,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憔悴和不堪,跟平日里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简直是天壤之别,无法比较,令人心底颤动。
他用那双通红的眼睛,深深地凝望着云开,有些干涩的嘴唇缓缓地动着,再度开口,声音越发的沙哑和无力,“我只要你给我一颗卵子,我找个女人生下这个孩子,如果她愿意,我会娶她,以后那个孩子就是我跟她的孩子,好吗?”
顿了顿,他垂头抿了下自己的嘴唇,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里有明亮的东西在闪烁,“云开,求你了,好吗?”
云开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一个人的爱,卑微到令人心疼,令人心痛的地步,她还能说什么?
可是,人往往总是被现实,道德,伦理所束缚。
她做不到,她给不了他想要的爱情,也给不了他想要的孩子。
倘若真的她那样做了,萧寒会怎么想?孩子们会怎么想?外人又会用怎样的眼光来看他们?
不,她不能够那样做,绝不可以。
云开转身,仓皇而逃。
转身的一瞬,她泪奔如流。
她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跑到厨房,将门反锁,捂着嘴,哭了起来。
刚刚她没有看到,楼梯上,已经醒来,站着的那个男人。
萧寒也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站了多久,五分钟?十分钟?或者更久。
心里就像是堵着一块发酵的面团,越来越胀,下一秒几乎都能够将他的整颗心脏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