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能够看见那个人,那举手投足之中能够倾倒世人之人,那个笑起来可以颠倒众生的人,那个发起怒来可以让天地风云变色的人,那个也是一个逃不过情字,画地为牢,困在情字狱之中的孤独落寞千年的人。
孟姑娘虽然看似清冷,实则却是好玩,不大坐的住,而他仅仅只需要一壶茶,一卷书就能够打发掉一下午的时光。有时候仅仅一盘棋,自己同自己能够下到深夜,有时候闭关百年只为了解上半盘生死棋局。
有的时候孟姑娘也觉得他未免也太寂寞了。将一份落寞埋在心底却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千年的等待的煎熬。
可是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够说什么,岐山之后,整整三百七十年了,大人的神魄却是再未出现过,要是劝,又能够从何劝起?
今日孟姑娘落到吊床之后,她一如既往的没有行礼,倘或是从前,孟姑娘无论如何也是不敢的。可也是因为大人魂飞魄散之后,孟姑娘才越来越明白他,虽然谈不上懂,说不上知己,他的心早就不在了,还行虚礼做什么?
今天却是不同,虽然男子面貌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从容,坐于宫苑之中从天河开辟出来的一条支流形成的溪水河畔。
调皮的柳枝像是有灵性一般,可是每当就要碰到那个认真看着书的白衣男子的时候,俏皮的往上一扬,像是在风中跳跃,刚开始可能是觉得是风吹动的缘故,后来才发觉,柳枝是刻意躲避着男子的,像是生怕打扰了他一般。
他看见孟姑娘了,不,应该是他知道她要来了,即使背对着他,他依旧能够发觉出来。他冲着孟姑娘走过来,头发未束,却绝对不觉得凌乱,反而是更加有一种洒脱的韵味,他直直的从杨柳岸旁的花堤走过来的,那些花在他走过的时候,自动让开了一条道,然后在他的身后合拢。
风吹过的时候,扬起他脸旁的鬓发,左脸处赫然有一道不合时宜的伤疤,伤疤是丑陋的,可是这道疤长在了一个绝美的男人脸上,却让人觉不出来丑陋和恐怖,反而是更加添了一种魅力。
一种邪魅的魅力,让他能够从周身禁欲的神气之中抽离,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拒绝这种魅力,也正是这道疤,让这个将一身白衣穿的邪魅猖狂却又不失周身强大的神气的男人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他今天面色很好,甚至冲着孟姑娘笑了笑,心情似乎特别好。树上的杏花飘满了整个宁静的小院。
孟姑娘不由得愣了愣,多久没有看见他这样笑了?
上一次见他这样笑,似乎是三百年前的事了。
孟姑娘向来不是一个花痴的人,可是她仍然对这个光彩照人,足够让万物羞愧的男子挪不开来眼睛。
“今日我收到青鸟带来的讯息就从南荒回来了,不知道他给君上送了什么这样让君上这样惊喜?”
男子走到她面前,拿出来一封羽书,他缓缓道:“曦和,你看一看这个。”他的声音就像是玉石碰撞的声音,低沉却又不失清亮。
孟姑娘接过信地时候,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眼中发出来的光华,是怎样的摄人,这样的光华也是几乎近千年不曾见过了。
本来宁静祥和的小院落竟然是飘满了大朵大朵的佛铃花,看来他是真的开心。
“司命说他已经有了神魄的下落。”他说,神情完全与平日中那种冷淡漠然截然不同。
孟姑娘虽然已经读完了信,信上写道:游历至周国,沉寂数百年的遗神石闪光,神魄怕要现世。
寥寥数字之中却是信息量极大,她的手不由得也开始颤抖起来,当归阁寻找了大人散落在人间的一魂七魄已经数百年了。
三百七十年前在南荒的圣地流沙中得到凤来仪身上的忆魄之后再无音讯,如今终于有了另一个神魄的下落,怎能够不高兴?但是孟姑娘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私心的,倘或大人神魄再次重现,那样大人重回世间的日子也就不远了。那么屏翳也就可以再次转世了。
想到这里,孟姑娘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羽书,激动的微微手指发热,只是一瞬间,孟姑娘就缓过神来,开始谴责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大人对她恩重如山,她怎可只顾着自己高兴呢?想到这里孟姑娘恨不得现在就赶紧动身到周国去,将大人的神魄拿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