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心虽然不明白安平如此说的用意,但依旧静静地听着。
“那时候父皇才得了陕栖北边的一片地方,离西安府都还远着。我们日日心惊肉跳地藏着,可还是有人找上门来搜查。太后做主先把豫王藏好,随后周朝的鹰犬就来了。”
安平沉静地述说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躲过那一劫后,渐渐地日子好过了许多,可我却时常想起来那一天。当时豫王是父皇唯一的儿子,先藏他自然是没错的。可难道生而为女子就是我的错了么?”
“我是个女子,是天下第一反贼的女儿。那时候我就常想,若是父皇兵败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等着我。若是父皇得了这天下,我又能如何?左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公主罢了。”
“我母亲不受父皇喜欢,活着的时候两个人没多少情分,我母亲也没福气享受如今这天下至尊至贵的日子。既然老天叫父皇做了这天子,我不想如世间千千万万的女子一般,委曲求全、听天由命地过一辈子。”
“既然我喜欢林琅,我就要他做我的夫婿。”安平转头看向杜明心,“我知道你当初的处境,知道也许与林家的婚事于你而言,不啻于一根救命稻草。然而,如果是在事前我便知道了你们的婚约,我大约还是会做同样的事情。”
杜明心点点头,依旧没有做声,心里却明白了安平这番看似掏心掏肺的话的用意。公主的意思十分简单,我当初受了苦,如今苦尽甘来,自然要享受人生。又因为不是皇子,没有家国重任在身,虽然苦闷,却也能活得恣意。
这番话也许算是对自己的一个解释?杜明心轻笑,安平公主大约只是为求心安罢了,要不然说出当初狼狈受苦的事情做什么?
“既然公主这样坦率,那我也坦诚相告。”杜明心笑道,“我当初从未想过要嫁与成安侯。那时我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守在嵩山的庄子上过一辈子,别无他求。”
“你不屑于嫁给林琅么?”安平探究般地注视着杜明心,“你信了街头巷尾的那些讹传,你不懂他。”
杜明心微笑道:“我懂与不懂成安侯,实在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安平公主却不理会她的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外间只说他是个不忠不义的贰臣,那如果这样说起来,父皇又算是什么?跟随父皇的你舅舅、陈希、定国公这些人,又算是什么?只看结果,不论缘由,那你与街头的那些愚民又有什么两样?”
这位公主说话可真是不给人留情面啊……杜明心苦笑,可看她十分想说,也只好由着她说下去。
“林琅有位胞姐,曾经是周朝长庆帝的妃子,这事你可知道?”
杜明心摇了摇头:“倒是头一回听说。”
“林璧本来早与世交家的公子定亲,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本是天作之合。可那长庆帝偏有夺臣妻女的癖好,成亲不过月余便被骗入宫中,之后便没了音讯。”
“直到林琅过了十六,进宫做侍卫,才又有了姐姐的消息。人人都道宫中嫔妃是锦衣玉食、尊贵无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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