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静静的感受着门外的动静。
稍远处,似乎不时有脚步声在青石板上踏响,很沉重。
墨白静静倾听,分不清那是什么人,因为他并不知道外面有兵士在执勤。
不过,他好像也并不去深思,他只在乎,外面的人会不会靠近。
“踏踏踏……”脚步声时有时无,但似乎总在一片区域活动,并没有靠近的迹象。
墨白眸光微闪,脑海中又记起那位被留在这里看护他的张丹师。
但墨白却记得他曾给自己度气,延续心火,若没有猜错,此刻那位应该就在附近调息,恢复元气,暂时应该不会过来。
“就算真过来也无妨……”墨白又想到。
随即,墨白眼皮轻动,眸子慢慢闭上,胸口依然疼的剧烈,但墨白却并不出声,他在细细感应自己的身体。
“有血气在微弱波动,胸口部位疼痛中,有丝丝暖意护持……”
眸子再次睁开,几乎没有犹豫,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臂。
“嗯!”一声低到了极点,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的闷声响起,那是痛楚在强烈加剧。
墨白额头,瞬间便布满汗水,那双清澈的眸子也开始泛起丝丝血丝。
而他,却只是那一道极微弱的动静之后,便牙关紧咬,再不发一声。
他用尽全力,依然缓慢的弯起自己的手臂,看他模样,似乎想要撑在床上,坐起身来。
张丹师曾说过,此刻的他就像风中的火苗,随时可能因为一点多余的动作,而熄灭。
但他明显没有顾及这句话。
或许还记得,但他要坐起来的意念,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动摇。
汗如雨下,床单全部湿透,仿佛浑身的元气,也正随着汗水的排出,而倾泻。
张丹师真的没有乱说,墨白试图坐起,他那脆弱的心脉,似乎就像一张蜘蛛网,随时可能裂开。
无法想象的疼痛,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剧烈,仿佛要超出人所能承受。
的确实际上已经超出了,换一个人恐怕早已虚脱晕倒,等待死亡。
痛苦,或许很多人都能承受,但却很少有人,能够主动去承受更大的痛苦。
但墨白就可以!
三十年的光阴中,没有人能够想象他是怎样一年年度过的。
他最终成功的盘膝坐了起来。。
虽然他呼吸已经困难,头脑昏沉欲睡,眼皮耷拉,脸色彻底煞白,再不含一丝血色,整个人也摇摇欲坠!
但他并没有倒下,并且还活着。
强韧的神经,努力用最后的生气,抬起那无力的胳膊,竟碰触胸口,按压。
“哼!”又是一道闷哼,声响依然不大。
或许是墨白已无力去强撑,又或许是他已发不出多大声音。
但,这一声闷哼之后,他的脸上又有了一丝血色,眼睛再次睁开,尽管已完全血红。
他太狠了,他清楚自己的状态,此时此刻只有更剧烈的痛楚,才能救他的命。
只要精神之火不灭,他才有机会,再次争渡那前世在苦海中挣扎三十年来的今天。
红尘啊!
旷世情缘啊!
林氏之女啊!
墨白眼中波光嶙峋,然而这一刻,恐怕再也没有人能笑话他,到了此刻,竟还贪图这些有的没的。
此刻,只能对他赋予敬意,他用最坚韧的意志,最纯粹的欲念在支撑自己的生命。
或许他真的太纯粹了,并不复杂,他淡然,却又清清楚楚自己想要什么。
瞳孔中,似有一朵火苗,微弱,却终于慢慢定了下来,不再摇摆!
墨白浑身已快虚脱,双眸中一片血红,但却缓缓有了清澈光芒亮起。
“呼……”墨白忍着疼痛,轻轻吐出一口微弱气息,再次打量了一眼屋内陌生的摆设。
脑海中又回荡起了那句话:“今生苦渡,是为前世还债,也为来生积福!”
微微仰头,墨白看着那盏昏黄灯光,灯光模糊了他的瞳孔,他开始正视自己苦苦争来的这一世!
“新婚夜被打的重伤垂死,老婆可能还要被抢走!”
“浑身剧痛,比前世还要痛楚万分!”
“身份尊贵,有亲爹在,但感情方面恐怕就……极有可能,很快他亲爹就会放弃他的性命,甚至还有可能亲自下令斩杀!”
“最关键的是,就算是这么痛苦的人生,可能……也只有三天了!”
还想不到太多,但就只是这些,似乎已经能够给墨白一个大致的印象了。
他这两世还真是命格都贵的狠啊……
“大师果然修为高深莫测,不曾诓我,我苦渡一生,真修来了福报……”墨白盘膝而坐,双手置于膝盖前,强烈的痛楚中,他苍白的脸上,竟缓缓露出了一抹极为温润的笑意,眸光中那么平和,仿佛看向了诸天之上:“只是这福报……真是如此他妈.的操蛋啊!”
眸子缓缓闭上,双手置于膝盖,五根手指组成一朵莲花。
呼吸渐渐放慢,不多时,似有一层淡淡柔光在他口鼻之间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