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宁又说道:“你再不把伤口露出来,以后留疤了可不要后悔。”
南怀信将握紧的拳头抬到自己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缓解自己内心的窘迫。
他纯粹安慰苏昭宁道:“我没有烫伤。”
“没有烫伤,那你伸开手指头给我看看?”苏昭宁却是很执拗。
也不知道怎么地,这会儿她就是不想退步。
即便已经成亲了,即便两个人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了,这个人还是喜欢什么都放在心里。
付出的不说出来,担心的也不说出来。
她就装不知道,看他准备继续埋到什么时候。
南怀信用另一只手去抬起抚摸苏昭宁的头发,安抚她情绪道:“好了,外面风大,你进屋内等我吧。我重新烧上水就进来。”
苏昭宁深吸了一口气,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南怀信。
第一次见到苏昭宁这般倔强的表情,南怀信心底的喜爱更深。
他声音放得更柔,哄小孩一般地同她商量:“你先进去好不好,乖。”
这样的语气,即便是两人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也不曾出现过。
苏昭宁的心倏地就软了。
她长叹了一口气,伸出手,主动拉住了南怀信。
将有些愣神的南怀信一直拉到她发现的水缸旁边,苏昭宁弯腰舀了一勺凉水,然后捉住南怀信的手放入其中。
“侯爷,你总是这般孩子气,我真的会……”苏昭宁又换了称呼,她想了想,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
南怀信却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
他手指在水中又颤了一下。比手指更颤抖得厉害的,是他的内心。
“我比你年长几岁,岂是孩子。”南怀信这句反驳说得甚为干涩。
他的心情也有些发苦。
在情之一字上,他远比陈天扬要做得笨拙。这种习惯性得隐藏,与其童年的经历不无关系。
因为两人都是这样的童年,都是没有父母庇佑着长大,所以苏昭宁理解南怀信的这种深埋心底。
她经历陈天扬一事,明白有些话、有些事,尽早说出口,比拖着要好得多。
可是,一个女子,她要如何直白?
苏昭宁深深地看向面前的南怀信,话说得已经到了最大的限度:“侯爷,你我已是夫妻。夫妻之间,理应交心,不是么?”
南怀信低头看了一眼苏昭宁,可对上她那双清澈的眸子时,他又忍不住有些闪躲。
苏昭宁心底忍不住生出失望,她将那瓢塞到南怀信自己的手中,转身就走向门口的位置。
看着这心心念念的身影迎光而行,就要把自己丢在这冰冷、暗淡的房中,南怀信的心陡然一痛。
他就总是这么没有运势吗?
五彩琉璃马、母亲、父亲,还有苏昭宁。
瓢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原本狠心走向门口的苏昭宁紧张地回过头,视线却被一个人的胸膛完完全全挡住。
他把她一把拉入自己的怀中,紧紧地箍住了她。
“对不起。不要离开我。”南怀信不知道听完自己的话后,苏昭宁会怎么做,但他仍然将所有的话坦诚说出了口。
“我知道天扬曾送你一片花海,我知道他曾带你去他的木屋。所以我就特意移了这一片梅林,修了这一间竹屋。我不想你再想他。他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去做。他对你的感情,我半点不会少。”
苏昭宁被拥住的手,轻轻抬起。
她按住南怀信的胸口,将他慢慢推开。
那双桃花眼中的受伤,她不忍去看。
盯着脚尖,她做了这辈子,她最大胆的事情。
唇轻轻印在南怀信的眼角。
苏昭宁听到自己清楚明白的声音。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陈天扬。一点都没有。”
这句话,让南怀信心底一直放着的石头陡然一松。而下一句,彻彻底底让他的心上,开满了花朵。
“我喜欢的人,大抵只有一个。就是我的夫君你,南怀信。”
南怀信这三个字,其实比什么都好听。比夫君听起来还要好听。
因为她说了自己的名字,不是因为嫁给自己才不得不喜欢自己。
南怀信重新将苏昭宁拉入怀中,他抚摸着她柔顺的乌发,嘴唇轻轻碰触着她发烫的耳朵。
他一遍一遍地告诉她:“我南怀信,从头到尾,从始至终,从今生到来生,都只心仪苏昭宁。”
“心仪我什么?”表白似乎不是第一次听,可总是没有彻底甜入心底的蜜。苏昭宁闷着声音,开口问他。
身子陡然被横腰抱起。
苏昭宁忍不住失声惊呼一声,尔后,她的身子终于又有了落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