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贵妃的下一句果然充满了恶意。
只听她道:“这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简单。十皇子不是说了,因为小世子和他年纪相仿,才选了他吗?”
林贵妃意味深长地看向苏昭宁,问道:“只是不知道,小世子到底是和十皇子年纪更相仿,还是同十一皇子更相仿?”
林贵妃的话,几乎是把宫里人对南敏行身份的怀疑摆到了明面上。
苏昭宁听懂了,却还没想好如何回应。但一双双目光不容许她有过多的时间考虑利弊抉择。
“皇后娘娘。”原已经被赐坐的苏昭宁牵着南敏行跪到在皇后面前,她俯首道,“敏行生辰,臣妇恳请娘娘告知。陛下圣旨上并无言明。”
“你竟敢拿陛下来压我!”林贵妃拍桌而起。
她怒视苏昭宁道:“陛下圣旨未写,定远侯夫人自己不会查吗?定远侯小世子这样能说,一个生辰还说不清楚吗?”
“陛下所赐,臣妇自当受之,也只当受之。”苏昭宁抬起头,看向林贵妃。
这是她第一次直视宫妃。
虽然如今礼法松弛,但皇权威严从不曾改变。
但退无可退时,也无需再退。林贵妃这句话已经是把定远侯府往欺君大罪上压,苏昭宁又何须再忍。
她反问林贵妃道:“敏行自己记得的生辰,是上月初八。他今年正好三岁。贵妃娘娘让他自己说,他说了,您信吗?”
“大胆!”林贵妃怒到极点,她走到苏昭宁面前,扬起手就要打苏昭宁,“你竟敢如此质问我!”
“不许打我娘!”南敏行伸开手挡在苏昭宁面前,怒目而视林贵妃,“你不想让我当殿下的伴读,我不当就是了。你不要打我娘!”
“我说了不让你当伴读吗?”林贵妃没办法对一个三岁的小孩动手,只能将手僵在空中,生生忍住。
“你说你今年三岁,那是谁告诉你的?”林贵妃问南敏行道。
南敏行答道:“我爹告诉我的。”
“你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林贵妃步步紧逼。
苏昭宁的心也随之提起。毕竟南敏行就算不是三岁,也最多就四五岁。四五岁的一个孩子,面对这样急促的逼问,是否能不露端倪。
“我爹见面告诉我的!你要不信,你就去问我爹好了!”南敏行果然飞速地脱口而出道。
林贵妃嘴角有了笑意。苏昭宁先夺她女儿所爱在前,又霸占她女婿心在后。不置其于死地,林贵妃怎么甘心?
“我到哪里去问你爹?”林贵妃放柔声音问道。
南敏行回答:“就在你身后啊。”
南敏行这话,让林贵妃不自觉就想起了死去的南怀信。她紧张地一回头,看到身后空空如也。
林贵妃再也忍耐不住,一个巴掌就将南敏行扇倒在地:“竟敢作弄我!来人,将他们拖出去……”
“皇上驾到!”太监的唱和声突然响起,众人都忙行礼。
就是林贵妃也难掩慌乱。她是想在皇后宫中设圈套要了苏昭宁母子的命。但没有想到,几次圈套苏昭宁不跳不说,好不容易孩子跳了,皇帝过来了。
皇帝看向面前的众人,说道:“朕来得真是时候,皇后宫中今日甚是热闹啊。”
“都起来吧。”皇帝抬手。
苏昭宁抱着南敏行默默站到一边。她平日处事破局,均靠一个细字。此细,并不是光一日之细即可,还有素日里的观察积累。
对七公主、对安怡,对过去任何一个所逢敌人,苏昭宁均不止打一次交道。即便未曾见过,也有所耳闻。
但今日在这厚厚的宫墙之中,苏昭宁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她不知皇后喜好、不明珍妃心意,甚至对如今针对自己的林贵妃,到底是单纯恨自己,还是恨定远侯府,还是恨四皇子也不能肯定。
将身边的南敏行紧紧牵住,是苏昭宁现在唯一能做的。
君心不可测,她只想带南敏行平安出宫。
皇后已经亲自起身,去扶皇帝在正位上坐下,然后禀道:“陛下,十一皇子的吉服很是出彩。珍妃妹妹向臣妾求赏,臣妾便决定赏定远侯小世子入宫做伴读。”
“如今,小十和小十一都想要小世子做伴读呢。”皇后将林贵妃的事情完全揭过,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林贵妃心绪略定,附和道:“可不是吗,小世子这般可爱,抢手得很呢。”
珍妃端了自己的茶盏到皇帝面前,娇声道:“妾借花献佛,请陛下尝尝这最新的雨前川香。”
林贵妃帕子都要扯烂。一个番邦蛮女,竟如此擅长撒娇。
皇后神色淡定,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般。
皇帝接过珍妃的茶抿了一口,目光却落在了苏昭宁身上:“你是苏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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