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出了意外,他承受不住。
“父亲,事不宜迟,萱月才从南京出发,谁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突发情况。现在只能是冒险试一次了,其臻他,等不起了。”
唐秉正最后含泪点头,宋允宜也过来,和他们说了自己了解的情况,其实还是有很大的机会的,不过谁都提心吊胆的。
唐太太醒来的时候,医生已经开始给唐其臻做手术了。
不过唐砚华等人没敢将真实情况告知她。
唐太太得知宋允宜请来的那位德国洋人医生在给儿子做手术之后,只是冷静地点点头,难得不哭不闹,还拉住了宋允宜的手,看上去十分冷静。
这场手术,差不多耗尽了唐家人所有的耐心,唐萱月也赶了过来。
终于,在经过了将近六个时辰的长时间手术之后,楼上传来好消息,说是留在唐其臻脑袋里的子弹已经成功地取出来了。
观察期是二十四个时辰,熬得过去,唐其臻才算是跨过鬼门关。
不过醒来的时间,医生也没有办法估计。
唐太太因此受刺激晕过去,在过去的大半天时间里,她唯一希望的就是儿子能够活着。
有希望,总归是一个念想。
而唐秉正得知手术成功,大大松了一口气,却一直没有说话。
唐砚华将来这边等消息的客人以及医生送走,也精疲力尽地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一夜的唐公馆,无人入眠,都担心着还在危险期,也许无法醒过来的唐其臻。
梁意年一直到第二天清早才醒过来。
她做了一个时间跨度很长的梦。
梦里,全是唐其臻和她的过往记忆,非常清晰。
小小年纪的唐其臻,可谓是她比较羡慕和崇拜的一个小孩子。
他桀骜不驯,看起来谁都不爱搭理,非常有性格。
再后来,就是他们长大的初次见面,也就是郊外的湖边。
她明明那么慌张害怕,可是他却看也没看自己一眼,还嫌弃得马上开着车自己离开了,丢下她和浑身湿漉漉的阿宏。
之后就是她差点在大街上被阿宏撞到的那一幕,他依然冷淡,她却是失魂落魄,差点记不起他。
梁意年在混混沌沌之中,隐约看见唐其臻后来对着自己笑了。
从前那个就知道冷着脸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总喜欢跑到郊外那边的教堂看她和孩子们。
她从一开始的奇怪到习惯他的存在。
包括他突如其来的告别,和他们阴差阳错就在一起。
梁意年感觉和他在一起的这些时光,就好像是他写的一幕幕戏本子一般那么戏剧。
梁意年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汗,下意识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以及身上的伤口。
她仰躺在床上,眼睛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好一会儿,记忆回笼,昏迷前惊心动魄一幕幕闪现在她眼前,梁意年失神地喊着唐其臻的名字。
“其臻……其臻!”
唐其臻为她挡枪的一幕让她没有办法接受,抱着头,脑袋痛,心绞痛,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看到了窗外的阳光,却分不清这个是什么时间,她又睡了多久。
梦中的后来,他没能和她在一起,他抛下她,独自走了。
那这是梦中还是现实?唐其臻呢?
梁意年回过神来,慌了,扯开被子就跑下床,可惜她身体过于虚弱,脚沾地就倒在了床边。
估摸着她应该快醒来的尹妈从厨房出来,走到门口就看到倒在床边挣扎着要起来的梁意年,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扶起来,心疼地开口。
“大小姐,你身体有伤还那么虚弱,怎么跑下床了,快,快躺着。”
“尹妈,其臻,其臻不见了,我要去找他。”
沈邦媛昨晚托人去找了尹妈过来照顾梁意年,她守了梁意年一夜。
尹妈刚听说梁意年受伤了,吓得三魂没了七魄,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的。
然而来到这里,从沈邦媛口中得知梁意年有喜之后,整个人都震惊得傻掉了。
回过神来,不是责怪她不爱惜自己,而是责怪自己不够关心她,昨晚上都不知道偷偷抹了多少次的眼泪。
谁也不知道梁意年是怎么受伤的,可尹妈潜意识里认为和唐其臻有关。
现在听来,差不多确认了,心里是火冒三丈,却不舍得对梁意年发火。
“我的大小姐,这里没别人,就尹妈一个。你受伤了,乖乖躺着,不然尹妈得生气了。躺了那么久了,饿不饿?尹妈在灶上给你温了你最喜欢喝的肉沫粥,我去给你端来。”
梁意年哪里听得进这些话,坚持要推开尹妈自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