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哲哲,你今日这是又当如何。”
五指白皙修长,徐哲抬起右臂,轻轻摘下面上的半边面具。
咔哒一声轻响,徐哲将面具扔到一旁。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萧萧素素,风姿特秀。
东方不败看着徐哲已然浑然长开的面容,分的是艳丽精致,却又带着丝爽朗天的清举。
巨巨用着回忆感叹的口吻:“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小时见你,便知道哲哲生来便是龙章凤姿,如今长大成人……”
长大成人,或好或坏,一切总归是会变了的。
笑罢,见徐哲不言不语,东方不败的笑意也渐渐去了。
他问,声音冷然:“任哲哲,我是不是该问一句,你是何时知道的,又知道了多少。”
徐哲闭上眼,似是压抑着万般情绪,颤着睫毛,轻轻叹出一句:“我全都知道,上位教主的第二年便有所怀疑,替…………叔叔你治好病痛前的两年起,便已几乎知晓一切。”
东方不败的瞳孔缩了半分,这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怎会是那般早的时候就知道的?他以为…………就算知晓了他隐瞒的那些,并且开始暗中有所准备,也多半是这行舟跟了徐哲之后吧。
行舟……
这般想着,东方不败皱起眉,视线又转到了叶枫晚的身上。
但这视线来得快,去的也快,这行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徐哲瞒的的这么深、这么紧、这么久………………东方不败已经不想去问,徐哲是怎的起了疑心,又是怎的在他的眼皮底下知晓了真相,长江后浪推前浪,思及片刻前全军覆没的武林正派,东方不败竟突兀的生出一股可笑的兔死狐悲之感。
任哲哲啊任哲哲…………
东方不败闭眸,问:“任我行呢?”
徐哲并未隐瞒,道:“父亲已被救出,只是我与父亲的理念不合,因此已找了一处僻静山林,派人伺候父亲,让父亲安度晚年了。”
东方不败霍然大笑道:“也好!也好!被自己的儿子囚住!哪怕安稳过了下半辈子,任我行有此下场,我心已慰!”
笑罢,东方不败退了半步,蓝衫烈风中铮铮作响,三千墨发遮住了眼,遮住了面。
“那——”
东方不败问。
“那,教主想要如何处置我呢。”
徐哲咬着唇,面色难看,片刻前那个高高在上,谈笑间执掌上百人命的影子,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东方不败的心中微微一熨。
这孩子……
这些年来,总算也不是全部白费吧。
也罢,也罢,成王败寇,他东方不败何曾是个输不起的人?他与任我行的恩怨猜忌又何必延伸到下一代,他扣了任我行,成了王,本着养废任哲哲的心思,对这孩子宠爱放纵,只是不料他看错了人,明明日日夜夜养在眼皮底下的人却看不透…………如今败给了任哲哲,这便是寇。
如此毫无征兆的戏剧转折,他是服了,当真是心服口服,望着狂风烈烈中身姿傲然的少年,东方不败的心中并无多少怨怒,此时更多的,反而是骄傲与平静。
这毕竟是他细心照看了十余年的孩子。
任我行对他赏识有加,这是恩。
任我行对他多加防范,他忍,他退。
任我行心思歹毒,给他《葵花宝典》,逼的他退无可退,忍无可忍,他擒了任我行,却不杀他,这是还了恩。
他保任哲哲与任盈盈安康喜乐,哪怕本着养废任哲哲的心思,命在,这便是恩。
任哲哲对他真心实意,乃至替他医好《葵花宝典》的恶疾,这是还了他的恩。
而之后………
野心不死,他欲掌管日月神教,哪怕他与任我行之间的恩怨不必多言,终究是他先对不起了任哲哲。
成王败寇,昔日种种,若要一一揪出来探讨一番,又岂是一言二语就能说的清的………
这般一想,东方不败竟觉得心间一松,长久以来积淤在心底的那股戾气,似乎瞬间就散了不少。
东方不败指尖一动,五指四缝间,便夹上了四根细细的绣花针,在正午的烈日之下隐泛冷芒。
东方不败的笑意中并无懊恼、戾气、杀意,全然一片洒脱。
“哲哲,叔叔是当真服你,成王败寇,也无甚好说,但如今若当真要我束手就擒,乖乖毙命,我却也是做不到的。”
这回换成徐哲问了。
徐哲笑了。
“叔叔,你此刻,又当是如何。”
东方不败笑笑,眸中锐意若刀似剑,气势逼人,薄唇动动,只吐出一个字。
“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