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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哥捞起一只名叫稻文的老鬼, 一巴掌糊上去, 打得稻文狗吃屎。『樂『文『小『说| 房间的角落,叶镜之结出手印,一指打在了无相青黎上, 老鬼忽然发出惨烈的悲鸣。奚嘉看了那边一眼, 确定没有事后,拉着裴玉就往外走。
一边走,裴玉一边小声道:“嘉哥,就你这水平,绝对能上墨斗前十!你也太淡泊名利了, 我马上就给‘鬼知道’投稿去,帮你宣扬宣扬,保证你一举登顶墨斗榜……咳, 登顶倒是不一定,叶阎王的深浅我们年轻一代还没人知道,不过我觉得你肯定远超南易。就你刚才拳打老鬼的身手, 酷毙了好吗!我见过南易捉鬼, 他是紫微星斋的大弟子, 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酸道士,哪儿能和嘉哥您比……”
“说人话!”
裴玉赶忙凑上去:“嘿嘿,嘉哥,以后我俩组队吧。就跟江氏兄妹一样,咱们组队捉鬼,我找鬼, 你捉鬼,绝对能位列墨斗第二!”
小小的杂物间内,叶镜之以金色符咒将那老鬼紧紧捆住。金色的符文烫得老鬼痛不欲生,只要被碰到的地方,都发出滋滋的焦味,身形也渐渐化为虚无。
杂物间外,奚嘉却慢慢沉了脸色。他认真平静地看着眼前一脸狗腿、求抱大腿的裴神棍,许久后,叹了一声气:“裴玉,我真的只想和每个普通人一样,过最平静安稳的日子。”
看着黑发年轻人郑重肃穆的神色,裴神棍脸上的嬉笑慢慢褪去。
等到一分钟后,叶镜之抬步走出杂物间,看到的是淡定的奚嘉和依旧抖抖索索的裴玉。他看了两人一眼,无相青黎从他的身后快速飞出,直直地钻入奚嘉的口袋里。
无聊了很久的小黑猫突然见到失踪的小铜球,又高兴地和小球玩耍起来。叶镜之脸色怪异地盯着奚嘉的口袋,片刻后,道:“这个老鬼已经魂飞魄散,那小鬼的事情倒有些麻烦。我不擅长超度轮回一事……裴道友,或许需要你的帮助。”
三人一起走进了对面的房子。
一入大门,光线陡然暗下来。厚重密实的窗帘将光线遮得严严实实的,房子里满是一股腐臭的气息,奚嘉不由掩住了鼻子,刚进门没几步,便见到那对母子瘫坐在客厅冰冷的地板上。
年轻的女人披头散发,死死地抱紧自己的儿子,嘴里不断重复着“小霖”这个名字,应当是她儿子的小名。小男孩就这样被母亲抱死在怀里,不像母亲那样发疯癫狂,看到奚嘉三人来了后,他乖巧地侧过头,好奇地看着他们,然后迈开小腿冲三人跑来。
“小霖!!!”女人尖叫起来,将儿子抱得更紧了。
奚嘉自然不明白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裴玉身为玄学界人士,看到这一幕也有点懵逼。
叶镜之清冷的声音响起:“这个小鬼是被厉鬼害死,被吃去了三魂气魄中的三魂之首,胎光。胎光主寿命,少了胎光一魂,他无法转世投胎,只能做孤魂野鬼。但胎光源于母体,他死后不久应当就被母亲发现,接着割肉牵灵,用母亲的血肉和魂魄,来滋养他,充作他的胎光。”
奚嘉想到:“如果是被那老鬼吃去了魂魄,叶大师,你刚才有把他的魂魄找回来吗?”
叶镜之翻手,一抹浅绿色的光芒便出现在了他的掌心:“虽然找到了,但这胎光已经被蚕食一半,就算还回去,也无济于事。所以裴道友,你们一派有修行《金匮要略》,能帮这小鬼补全魂魄、超度轮回吗?”
裴玉虽然很不靠谱,但是面对这种救人一命的事情,他也相当认真。他接过叶镜之手中的胎光,从乾坤包中拿出了一本破旧的经书,然后决绝地撕去一页。
裴玉默念咒语,那古旧的书页慢慢飘浮在半空中,小男孩的魂也轻轻地飘在了书页的上空。
“六气主客,逆而从生。太阴湿土,少阴君火;厥阴风木,阳明燥金。胎光现,母血存,以金匮玉函一页为引,招地府迢迢诸君,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裴玉忽然睁眼,一掌拍在了面前的书页和魂魄上。刹那间,绿光大作,温润的绿光从书页上泛出,一点点地滋补着漂浮在上方的魂魄,接着再涌到小鬼的身上。
小鬼青黑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年轻女人也停止了哭泣,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然而就在这一刻,一把墨绿色的小刀却从厨房倏地飞来,直直地刺向裴玉面前的书页。
叶镜之神色一冷,刚欲出手,却见一道黑影从奚嘉的口袋里窜出,铮的一声打在了小刀上,令小刀改向刺入墙中。做完这一切后,无相青黎兴奋地飞了回来,在奚嘉的面前抖动了两下,接着又飞回口袋里和怂怂玩闹。
奚嘉:“……”
叶镜之:“……”
……怎么感觉哪里不大对劲?
很快,那抹属于小男孩的魂魄又回到了他的体内,裴玉面前的书页也无声消失。
魂魄归体的一刹那,男孩的眼中又有了光彩,他抱着自己的母亲,撒娇一样地蹭着,他的母亲则死死地抱住他,痛哭流涕。
叶镜之冷漠的声音打破了这母子团聚的场景:“他已经死去,你该放他转世投胎。”
那女人不再发疯,她抱着儿子起了身,走到三人面前,然后扑通一声,突然跪了下来。叶镜之手指一动,女人便跪在了半空中,膝盖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撑着,怎么也跪不下去。
女人自然明白,她擦去眼泪,站起来说道:“我姓廖,这孩子的父亲死得早,这些年来,我就和他相依为命。这位大师没有说错,我的外公是湘西著名的赶尸匠。赶尸一派传男不传女,外公只有我母亲一个女儿,他不愿传给我母亲,但我母亲傲气,自己偷学了一点本事,又在临死前教给了我。”
奚嘉问道:“你是苗族人?”
女人一愣:“是,我是苗族人,我姓仡瓜,汉姓就是廖。那把小刀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母亲没有法力,她告诉我,如果我想要赶尸,必须得借助那把小刀。当初外公下葬时,要把所有的赶尸法器全部陪葬,母亲只留下了这把小刀,上面有我外公赶尸多年残存的尸气和法力。”
奚嘉转首去看那把钉在墙上的小刀。
裴玉点头道:“难怪那把刀能够削骨如泥,你明明没有法力,也能牵住这小鬼的魂魄。不过这类法器,因为长期接触尸气,已经有了邪性,你又没有赶尸匠的法力,根本无法驾驭它。如果你再继续用它来牵灵,最多一个月,你也会变成鬼。”
“不止如此。”低沉的男声响起,打断了裴玉的话,叶镜之微微俯身,看向那躲在母亲身后的小男孩:“就算有法器,割肉牵灵也不会轻易成功。是你自己……想留下来保护你的母亲?”
小男孩眨巴眨巴眼睛,懵懂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天师。
听着叶镜之的话,女人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许久以后,她的孩子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地说道:“妈妈,好疼……”
女人低下头,只见乖巧的孩子瘪着嘴,认真地说着:“妈妈,不要被爷爷咬,好疼……”
女人再也无法控制地痛哭出声,她蹲下来抱紧了自己的儿子,抱紧这个为了保护自己而留在阳间的儿子。小男孩什么都不懂,只是一个劲地对母亲说不要去找爷爷,爷爷咬,很疼。
母子紧紧相拥,叶镜之神色平静地看着,裴玉不忍地转开了视线。奚嘉慢慢蹲了下来,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柔声道:“爷爷已经走了,再也害不了妈妈了,也不会咬妈妈。”
男孩漆黑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奚嘉,慢慢的,那张青嫩的小脸上露出一抹纯善天真的笑容,脆生生的童声轻轻响起:“谢谢哥哥。”
纯洁无邪的孩童笑容生生刺痛了奚嘉的心,年轻女人一边流泪,一边不断地用手擦去泪水,努力地笑着:“小霖,妈妈会好好地活下去,你要好好的知道吗。不要担心妈妈,妈妈什么都好,什么都好……”
白色的光点从小男孩的身上一点点地浮出,他最后轻轻地喊了一声“妈妈”,接着身体突然倒下。青黑色的尸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这具尸体的表面,女人死死抱着孩子僵硬冰冷的尸体,刚才勉强做出的笑容再也撑不下去,只剩下绝望痛苦的哭泣。
毕竟小男孩已经死了多日,裴玉靠关系帮小孩报上了死亡证明,尸体很快火化。第三天,这年轻的女人便抱着骨灰坛离开了小区,据说是去找一个远房堂姐了,不想再留在这个让她失去了爱人和孩子的伤心地。
事情以“老鬼魂飞魄散,小鬼也转世投胎”作为结局,终于告一段落,然而老鬼家的那对夫妻却好像开始闹离婚。那对夫妻原本就对老爷爷非常不好,在爷爷死的那天,警|察还将两人带回去盘问,最后确定了爷爷是意外摔下床死的,才将两人放走。
无论如何,小区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三人从小鬼家离开的时候,正是深夜。奚嘉抬首仰望天空,城市的灯光将天空照亮,找不到一颗星星。
裴玉轻声感慨道:“这算是什么事,早知道那个老鬼居然吃了人家小孩的魂魄,害得人家母亲割了半条胳膊来牵灵,我绝对亲自动手,把那老家伙打得魂飞魄散!”
奚嘉勾起唇角,问道:“你打得过他?”
裴玉面露尴尬:“我……我虽然打不过他,但我不是还有嘉哥您嘛!”
叶镜之走出楼房,也抬首看了看被灯光照亮的夜空,接着转首看向奚嘉:“那颗舍利子需要我每日在上面加符咒,整整七七四十九天,现在还不能完全屏蔽你的阴气。最近这一个半月,我会留在苏城,你不用担心被厉鬼缠身。”
裴玉下意识地就说道:“嘉哥怎么可能害怕厉鬼缠身,那些厉鬼看见嘉哥,跑还来不……”
“裴玉!”
奚嘉厉声呵斥,裴神棍一愣,自知说错话,赶紧闭嘴。
奚嘉这才转首看向叶镜之:“那叶大师,这些天你打算住在哪儿?我记得这附近都是住宅区。”
叶镜之:“我会找个酒店住下,然后每日来为你念咒。”
奚嘉:“……这是不是太过意不去了?”
叶镜之摇首:“无妨。”
奚嘉:“……”
你是觉得无妨了,但这么一来,他也亏欠你太多了吧。
裴玉以前称叶镜之为“玄学界的道德标兵”,奚嘉还不信。在“鬼知道”的公众号文章下面,那些玄学界人士也赞美叶镜之是道德标兵,奚嘉还是不大信。
这世界上还真有那种无私奉献的大好人?
怎么可能!
直到奚嘉遇见了一个被称为道德标兵的阎王。
实在过意不去,奚嘉思索片刻,想到:“要不……叶大师,你到我家住一段时间?我家有两个卧室,还是足够的。”
裴玉立即道:“等等,你就两张床,叶阎……叶大师来了,我睡哪儿?”
奚嘉反问:“你为什么还要去我家?”
裴玉理直气壮道:“我不去你家,我去哪儿?”
奚嘉不假思索:“住酒店。”
裴玉:“……”凭什么就是我住酒店,不让叶阎王住酒店啊!!!
叶镜之对这种人情往来的事情似乎很不会处理,奚嘉邀请他之后,他先是推拒了一会儿,但奚嘉百般邀请,他只得答应下来。
回到家中,奚嘉特意将之前刚晒过的被子抱出来,送到了次卧的床上。裴玉憋屈地蹲在客厅里,等到要睡觉时,奚嘉一指墙角:“那里有个行军床,你自己搭一下床,就可以睡了。”
裴玉:“凭什么让叶阎王睡卧室,我就睡客厅!”
奚嘉诧异道:“你这么大声音,不怕叶大师听见吗?”
裴玉顿时惊恐地往后直窜,赶忙躲到了沙发后。过了三分钟确定叶镜之没有出门揍他后,他才松了口气:“叶阎王可能睡了。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和叶阎王睡在同一屋檐下,妈呀,我真是太厉害了。嘉哥你不知道,叶阎王这种人,恐怖得一笔!我们玄学界的年轻一代,没几个人和他熟悉,他虽然是道德标兵,杀鬼的数量比我们吃的盐还多,但他把鬼打得魂飞魄散的时候,那种情景太恐怖了,谁都不敢靠近他。”
奚嘉原本想回房间休息,听着裴玉的话,他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们年轻一代都和他不熟?”
裴玉摇头:“也有几个人和他熟的,我记得大万寿寺的那个和尚就和他关系不错。他恐怖成这样,实力吊打我们一群人,谁敢理他。万一他哪天心情不好,不想当道德标兵了,一个手滑我们就全部完蛋了好吗。”
奚嘉静静地问道:“……你们都不理他吗?”
裴玉想都没想:“理他干嘛,他是阎王,我们是普通人,没有共同语言。”
客厅里,裴玉说起了很多叶镜之的传奇事迹。四年前叶镜之在酆都杀了近万恶鬼的事情,奚嘉早就听过,这一次,他又说了叶镜之曾经带着无相青黎,将一只百年恶鬼打到魂飞魄散的事情。
裴玉说着说着就困了,闭上眼睡着了。奚嘉却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次卧门口,轻轻敲门:“叶大师,你睡了吗?”
不过多时,房门被人打开。叶镜之仍旧穿着那身黑色的风衣,神色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奚嘉透过门缝,看到床上的被子根本没被人动过,床单也平整光滑,没有被人躺过的痕迹。
心中联想到裴玉那句理所当然的“为什么要理他”的话语,奚嘉扬起唇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轻声道:“叶大师,早点睡,晚安。”
幽邃的瞳孔微微一颤,叶镜之嘴唇翕动,许久后,才低声道:“晚安。”
月上中天,子时到来,正是凡间阴气最盛的时刻。
也是“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公众号每天更新文章的时刻。
许多正在捉鬼、正在找鬼、正在溜鬼玩的天师,在这个时候纷纷掏出手机,点开公众号,准备看一看今天份的八卦……今天份的新闻。仍旧是一篇头条文章和三篇小文章,但这一次,所有天师在点开公众号的一瞬间,全部呆住。
大万寿寺,年轻和尚用了十年的紫檀木鱼,被他硬生生敲裂。
紫微星斋,几个年轻弟子惊呼出声,让大师兄南易皱紧了眉头。
海城某郊区别墅,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大吼一声,整个房子的玻璃全部被震碎。他六十多岁的儿子痛心疾首地跑上楼:“爸!我求求您了,不要看‘鬼知道’了好吗!您就不能去跳跳广场舞吗?跳广场舞多好,有益身心健康!”
岐山道人瞪大眼,道:“你看了今天晚上更新的文章没?”
六十多岁的老者摇摇头:“没,我这不刚打开手机,您一声震天吼把玻璃全震碎了,我就上楼看看了。”
岐山道人直拍桌子:“你快去看!太好玩了,原来易凌子那老头死之前,还给他徒弟定了个亲!”
老者惊道:“易凌子前辈?他的徒弟不是只有一个,正是那叶阎……叶小友?”
岐山道人哈哈一笑:“没错,今天‘鬼知道’的头条新闻就是,易凌子在十九年前,就给叶镜之定了一门亲!”
这一幕,与现实太过讽刺。现实中小男孩趴在地上吃着母亲的肉,金光之下,女人却牵着孩子的手。
见到那无端出现在自己右手上的金光和牵着的男孩,年轻女人冲撞结界的动作忽然停住,她痴然地看着那个金光汇聚成的小男孩,最终瘫倒在地,嚎啕大哭。
叶镜之看了一眼,转首道:“牵灵,是湘西赶尸一派的某种秘术,往往是用血喂养尸体,由此牵住鬼魂的手,操控尸体,带他们回故乡安葬。”
清冷的声音在漆黑的浓雾中响起,奚嘉仔细地听着。
“割肉牵灵倒是很少见,牵灵不算危险的秘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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