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中一共就有三头骨龙,但它们就像是埃鲁因军队中的将领级别的存在一样,一旦出现在战场上往往是显眼的目标,埃鲁因也有要素开化的高手,因此这些高阶生物出现在战场上时,往往不大可能对于一般的军队造成多大的损害。
在沃恩德的军事理论中,只有成建制的高阶生物,才能称之为高阶军队。
但玛达拉和埃鲁因一样,也缺乏高阶军队,它的基础军队是骷髅和僵尸,甚至还逊色于人类士兵,稍高阶一些的是黑骑士与幽灵(苍白骑手也属于幽灵的一种),但数量太少。如果不是亡灵独特的属性,玛达拉甚至在军事力量上一直以来甚至还不如埃鲁因这个小国,正因此,在上千年中,双方还能打得有来有往,甚至一度王国还占据了上风。
所以卡格利斯的话才让与骨头架子打过最多交道的弗恩第一个感到不可思议。
“可玛达拉既然有这些军队,它们之前为什么要一直藏着掖着,如果说是想要打我们一个出其不意,那么现在似乎也不是时机。”尤塔也忍不住疑问道。
布兰多摇了摇头,这就是这个时代埃鲁因人普遍的心理,甚至连他身边的人都还没意识到东边那片土地上倒地发生了什么。但只有他明白卡格利斯并没有撒谎,玛达拉从未藏着掖着它的军队,它也没必要对现在的埃鲁因这样一个弱国藏着掖着什么,只不过蜘蛛剑手之前的确是从未出现在与埃鲁因的战争中过,因为它们也是才刚刚加入玛达拉的战争序列而已。
惧灵,骷髅骑兵,再加上现在的蜘蛛剑手,今天的玛达拉,虽然没有历史上的塔玛,但依旧还是拥有了这些崭新的兵种,一个人的得失果然还是不能改变历史,玛达拉四个方向的巨大领地统和之后产生的力量实在太过恐怖,而日后还会有更多,现在只是个开始而已。布兰多笑了笑,要是他告诉这些人,蜘蛛剑手未来会成为玛达拉的基础步兵,不知道这些人会作何感想?
在第三次黑玫瑰战争之后,玛达拉根本不屑于再制造骷髅战士,纯粹浪费灵魂能量而已,从那时候开始,玛达拉最低阶的兵种,就是当时已经进化成四阶兵种的复仇蜘蛛剑手。
“所以你们都听到了,”布兰多这才开口道:“在我们前面你们将要面对的对手,可能是一支拥有三阶军队,以及四阶空军的亡灵大军。这是一支迥异于克鲁兹人,狮人,甚至恶魔的军队,你们很快就会见识到这支军队的风采。”
白狮卫队的年轻人们听自己领主大人如此说,纷纷沉默了下去,布兰多看了在森林边境的所有人一眼,轻轻摆了一下手。
“但这些都不重要。”
他忽然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重要的是,今天我们将在这里碾碎它们,告诉世人,今天玛达拉的敌人——将是满负先古荣光,重新从历史的长卷之中回到这个世界上的王国。”
“是白色的雄狮,金色的利剑,是守护的誓言,与古老的信念。”
“是,”伯爵大人骑在马背上,他停顿了一下,仿佛是要呼出胸膛之中的最后一口气似的:“我们的祖国,埃鲁因——”
声音并不高亢,仿佛飘散在雨幕之中,但却让所有人胸腔中热血逆涌,仿佛生出无穷的勇气,叫所有人都仿佛要忍不住放声长纵,仗剑而行。布兰多举起手,河谷之上,森林边境,旗手纷纷打起旗帜,圣白的旗帜随风长扬,一面面在薄雾之中浮现,猎猎作响,上面有王国的新月,于松的山脉,落叶的松针,北境的冰雪,仿佛承载着一个王国的历史,此刻重新于这片土地之上。
上面是白狮的徽记。
号手将长号放到嘴唇,鼓起腮帮子,用力吹响。
那号声悠扬,仿佛辟开薄雾——
……
“在我们正面的是谁?”布兰多忽然问道。
“是来自亡月之海的两个团,我已经弄清了,指挥官是‘亡语’默格金和沉默者维斯卡格爵士,兵种构成基本是蜘蛛剑士,有数量稀少的骷髅骑兵,应当是血杖的精锐。”
“和血杖没什么关系,是帝选团。”布兰多笑了笑。
“帝选团?”
“没什么,我们先从它们身上碾过去,算是给血杖打个招呼。”
悠扬的长号响遍整个河谷,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兰托尼兰人,一听到这厚重沉浑的龙角长号,艾柯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他勒紧缰绳,在疾驰的马背上转身,回过头大喊道:“快听,号声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兰托尼兰人的骑士们纷纷回头,片刻之后就有人高声答道:“是西方,正西方!”
“哈哈,托尼格尔人来了!”艾柯拔出长剑,调转马头,高喊道:“伯爵大人正在给血杖打招呼呢,我们兰托尼兰人可不能叫他们小瞧了,上吧,我们也吹号!准备调头,是该给那些半调子骨头架子骑兵一点好看了!”
被一群比自己差劲得多的对手追得不敢还手,骑士们早就憋屈得要死,此刻忍不住放声欢呼起来,一时间河谷中一片山呼海啸。
呜呜的号声互相呼应着,顺着和风细雨传遍山谷。
满脸血污的雅克伯爵抬起头来,细细地听着这号声,“托尼格尔人来了,他们和兰托尼兰人在通知我们……”这位刚毅的军人,此刻也忍不住流下泪来,两行热血从血垢上冲刷而下,长声哀叹:“可他们来又什么用,没用啊,是我对不住他们,是我对不住他们啊,快退吧,我们已经没救了!至少别都死在这里,去告诉公主殿下,告诉公爵大人,玛达拉已经不是那个玛达拉了!号手呢,快告诉他们,撤退,赶快撤退,乘亡灵还没盯上他们——”
号手怔怔地站在自己的领主大人身边,所有人都忍不住面面相觑。
要不要吹号?
如果吹号,那么他们就死定了,不会再有人来救援他们,他们身陷重围,只有死路一条。但如果吹号呢?就像伯爵大人所说的,那又有什么用?面前这支亡灵大军早已今非昔比,连兰托尼兰人也没办法冲破它们的防线,托尼格尔人又算什么呢?那个地方,不过是个穷乡僻壤,或许现在的领主是王国未来的权臣,甚至有可能成为埃鲁因数十年来新生代的唯一一位剑圣,但那又如何?
一个人是不能左右战局的。
可要束手待死,贵族们做不到,理智上告诉他们应当吹号,但感情上这些胆小的王国贵族们却无法接受被友军抛弃的下场,他们忍不住看着那号手,没命地摇头。
“诸位,”雅克伯爵当然注意到了自己同僚的小动作——直到这个时候,他们还是放不下自己那点小心思吗?他忍不住在心中叹息,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各位还有儿女子嗣,你们也愿意他们和我们一样面临今日之境吗,在绝望与悲哀中等死?你们是军人,职责二字或许对你们或许太过遥远,但保护妻女,却是为人的本能,我言尽于此,你们还要阻挡吗?”
正在没命摇头的兹林伯爵一下僵在了那里。
子嗣与后代,那是贵族传承的希望,纵使他们冷漠如铁,但此刻也忍不住要动摇——
同一片天空之下,血杖正默然地注视着阴沉沉的天幕,仿佛能看到那回荡于半空之中的长号之音,半晌,它才垂下头,低声问道:“这是哪里的军队?”
“那些没死的人类伤兵说,好像从是托尼格尔来的。”
“托尼格尔?”血杖微微一怔:“那是什么地方?”
“十分抱歉,属下也没听过,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