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的苦,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在剑术上颇有天赋,但却生性散漫,为此他没少发脾气。只是父亲在世之前,一直是由父亲来教导布兰多,老人还严禁这庄园里的其他人表现出会剑术的样子,他才一直没法插手,父亲去世之后没多久,这没人管束的家伙就逃去了布契。
他怎么也想不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情,直到布尼德登门之前,他甚至都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竟然还活着。
斯科特看了看手中的剑,这是他的老伙计,他小心翼翼地珍藏了近二十年,今天还是它第一次得以重见天日。他竖起剑,比划了一下,然后看向布兰多。
“老头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布兰多已经越来越迷惑了。
“你想知道,过了我这关,自然会告诉你,”斯科特举起剑,摆出个防守的架势:“想要继承某些东西,你首先得有那个资格才行,否则我宁愿你一直平庸下去,来吧。”
布兰多一看就明白这是埃鲁因的军用剑术,不过是双手剑术那一套套路。说实在话,自己老爹这一身实力也是趋于黄金领域之上,放眼埃鲁因也算是排的上号的好手,不过此刻在他眼中却是破绽百出。“老头子比起祖父来,还是差得很远啊。”布兰多心想,面上却露出尴尬的神色来:“老头子,这就算了吧。”
他倒不是害怕,而是担心万一自己两三招把老头子弄得下不了台来;何况公主殿下和布尼德还在这里,以老头子那固执的性子,万一真叫老头子丢了面子,他的好日子恐怕就到头了。
“斯科特先生,让我来好吗。”格里菲因忽然开口道。
“公主殿下你——?”斯科特一怔。
“斯科特,让公主殿下试试吧,”布尼德在一旁微微笑道。
斯科特犹豫了片刻,他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一眼,再看了看公主,点了点头:“那请公主殿下一定注意安全。”
布兰多一直在留意布尼德的神色,那家伙笑得跟头老狐狸似的,也不知道在打着什么鬼主意。格里菲因从他手上接过剑,一只手提着裙子,来到布兰多面前。“伯爵大人,在剑术上,你是哈鲁泽的老师,也算是我的老师,”她竖起剑,向布兰多行了一礼:“老师,请指教。”
半精灵公主微微躬身,她一袭长裙,却手持长剑,像是一朵在午后阳光下绽开的百合花,令人怦然心动。但她重新直立起身子时,板着脸蛋,身上的气势也随之一变,仿佛不再是埃鲁因王国的长公主,而是一位渊而立的女骑士。她用银色的眸子看着布兰多,眼睛里也只剩下布兰多的身影,一只手拽着裙子,向前一步,单手一剑向布兰多刺来。
那一剑的剑光,在穿过树叶斑驳的阳光下闪耀,彷如一束伸展的花叶。
斯科特看到这一剑,也不由得暗自点头,公主殿下这一剑可不是什么花架子,展示出了相当扎实的基本功。他忍不住看向布兰多,以他儿子过去的水准,就算是来十个,也接不下这一剑的。
但布兰多不慌不忙,向后一退,让过公主殿下的剑锋,然后用带鞘的大地之剑轻轻一磕,就让格里菲因这一剑不知偏向什么地方去了。公主殿下无功而返,脸上有些红扑扑的,她有点惊讶地看着他,她虽然早知道这位托尼格尔伯爵剑术卓绝,但也没想到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自己的攻势。
她感觉得出来,布兰多也并没使上劲,甚至连动作速度也没比一般人快上几分,单纯是用技巧在对抗她的剑术而已。
斯科特皱起眉头,布兰多这一手在他这个上过战场的骑士看来更有名堂,那里面包含的东西不仅仅是剑术,而是战斗的经验,只有身经百战的人才敢这么轻描淡写地面对其他人直刺过来的剑刃。他忍不住狐疑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布尼德还没告诉他布兰多的丰功伟业,但他此刻也猜出几分,心想自己这个儿子这次在外面恐怕的确是际遇非凡。
公主殿下一剑不成,立刻收剑沉身,反手一剑向布兰多腰际斩来,剑刃随她身形划出一道银弧,但更美丽的是舞动的长裙,看得布兰多都是一呆。斩与刺不同,这一剑他已经没法再避,只得用带鞘的大地之剑压下公主殿下的剑锋,然后抢先向前一步卡在格里菲因进攻的路线之上,公主殿下只感到剑身一沉,下一刻布兰多的身影就挡在了自己面前,她想要收剑,却已来不及,手上一紧,剑已经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格里菲因这一剑是白鸦剑术之中比较著名的一招,羽翼回旋,布兰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招数,他几乎是看到这一招的同时就下意识地用上了最擅长的一套应对方式,但当他一只手用剑鞘卡主公主殿下的脖子,一只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腕,几乎让公主整个后背贴在自己胸膛上时,才惊觉自己干了一件怎么样的傻事,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这下完蛋了!
布兰多那一刻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不止是他,连斯科特都吓了一跳,他从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竟然如此大胆,非但毫不留情面地打败了公主殿下,而且还公然占公主殿下的便宜。玛莎在上,斯科特只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过错就是没教会布兰多什么叫做绅士风度,不过他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庆幸,还好刚才没真和自己的儿子动上手,不然就不是他考校儿子,而是儿子考校他了,那他在布尼德面前可是面子连带里子都要丢个干净。
他心中又隐隐有些自豪,他们毕竟是骑士家族,骑士仗剑而立,卡迪洛索家族的这一代终归没给家族丢脸,而且还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庭院内一时有些安静。
格里菲因呆了片刻,脸上却没显露出什么羞恼的神色来,她轻轻挣扎了一下,说道:“老师,可以放开我了吗?”
布兰多一下反应了过来,赶忙放开公主殿下,只觉面颊滚烫一直到耳根,他心想:“天啊,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事情啊。”联系上上次在安培瑟尔一时的犯的傻,这下恐怕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忍不住有些惭愧地看向公主殿下,但格里菲因面色却十分平静,她弯腰拾起地上的剑,静静地看了布兰多一眼,轻轻喘息了片刻,才说道:“斯科特先生,大团长阁下,能让我单独和伯爵大人待一会吗?”
斯科特和布尼德对视一眼,仿佛交换了一个颜色,然后才点了点头。
不过离开之前,布尼德笑眯眯地对布兰多说道:“小家伙勇气可嘉,作为‘大叔’,我会好好替你祈祷一下的。”
布兰多的老头子,老斯科特先生就比较含蓄了,他只是瞪了他一眼,提醒道:“好自为之。”
布兰多看到这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院子,还不明白公主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他回过头,看到格里菲因公主双手拄剑而立;她站在树下,昂起头,树叶之间细碎的光斑落在她的肩头,看起来像是森林中的仙子,她的目光穿过院落,看着庄园外零落的农田与远处的雄鹿森林,柔柔地开口道:“骑士先生,我还可以这么叫你么?”
布兰多脸上余温未褪,这会儿和公主殿下独处时感到尤为不自在,仿佛之前那份柔软的触感仍旧在怀,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百合花的幽香,弄得他有些神不思属,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格里菲因看了他一眼,银色的眸子里蕴含的神色十分复杂,说不清是喜是忧。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和高地骑士一起出现在这里,对吗?”
布兰多点了点头。
……
(PS:好像我前面有个地方是不是时间写错了,应该是不到两年,一年半的样子,我好像写成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