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北流云没有睁开眼睛,嘲讽的笑道:“能够被你利用还真是一件幸福的事,你为我做到这般地步,我倒还真是不知该如何偿还?”
楚洛衣怔住,男人的那似笑非笑的话语,带着几分莫名的阴寒,让人忍不住颤栗。
“无需偿还,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那是不是交易结束,你我便从此形同陌路了?”北流云睁开眼睛,盯着楚洛衣道。
楚洛衣默认,她此生,只为杀戮,只为复仇!
北流云忽然笑了起来,俊脸凑近楚洛衣的脸颊道:“那是不是若我不想与你形同陌路,便只能让这交易永远都不结束?”
楚洛衣看着面前的脸庞,一瞬间觉得有些陌生,收敛回目光开口道:“没了你,我一样可以找别人。”
北流云重新躺了回去,听着那沙哑的嗓音,只觉得莫名的心安,淡淡道:“若你离开,我宁愿永远住在广寒院,至少..还可以盼着你某一天会来。”
楚洛衣沉默着,不再开口。
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人一直被关在这里,没有白天,没有黑夜,没有粮食,也没有水。
冰凉的地面透着春寒,四面的围墙却围的夯实,吹不进来一缕清风。
细小的烛光一点点灭去,整间屋子漆黑一片。
楚洛衣觉得,自己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靠在墙壁上,额头开始渗出冷汗,不知这是过了多久。
北流云一直躺在楚洛衣的腿上,中间变换过两次姿势,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
时间在黑暗中沉寂,生命也在这黑夜中一点点流逝。
两个人的体力都越发的差了起来,北流云坐了起来,同楚洛衣一同靠在墙上,却将头埋在她的颈窝。
“洛洛,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一起?”男人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间,有些发氧。
“不会。”
“为什么?你不想跟我死在一起?”北流云有些哀怨的道。
“因为我不想死。”楚洛衣的眸中闪过欧阳千城的模样。
欧阳千城,此刻的你是不是坐拥三千繁华,莺歌燕舞,人人皆为你颂起赞歌。我用我的二十年,为你编织了一场皇权美梦,可到最后,才知道,原来我不过是锦上添花。
“因为欧阳千城?”北流云在黑暗中眯起双眼,琉璃色的眸子有些透明,却是第一次开口问出了这个名字。
楚洛衣周身一僵:“你怎么知道。”
“做梦都喊着这个名字,我自然会知道。”北流云挑挑眉,清楚的感受到了女子的僵硬。
是因为他吗?是因为这个男人,所以你才如此渴望活着,是因为他所以你才不许我叫你洛衣?他何时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又是什么让你没了生气。
楚洛衣抿着唇,没有开口,任凭北流云在一旁发问,却不肯再做回答。
时间日复一日的过去,两人基本已经没有力气在交谈,唇瓣像是干涸的土地,狰狞的裂开。
而偏偏北流云在这个时候竟再次发热,想来是当日那几碗汤药,没能彻底起作用。
楚洛衣低头,微微睁开双眼看着身侧蜷缩着的男子,让他躺在了自己怀里。
北流云,是不是,如果没有认识我,你便不会死,还能在广寒院里安稳的活着,哪怕落魄,日子却也终究是一日一日的过着。
洛洛,如果没有遇到你,我不会哭,也不会笑,更重要的是,我不会痛,可是即便痛着,我却甘之如此。
两人渐渐的昏睡过去,在这间被人精心设计的暗室里,呼吸声渐渐变得微弱起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楚洛衣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再次睁开了双眼。
而躺在她身上的男子正皱着眉头,传来微弱的呼声:“水...”
楚洛衣伸出手指,轻轻的抚上男子的唇瓣,垂下眸子,叹息一声,而后将昏迷的他放在地上,扶着墙壁起身,一点点走向桌子。
桌子上有几只茶碗,只可惜,却没有水。
楚洛衣拿了两只茶碗从新回到墙壁面前,让北流云可以依偎在自己身上,尽量舒服一些。
另一只手,从袖子中拿出那把总不离身的匕首,在黑暗中缓缓举起。
一点一点,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轻搭在茶碗上,看着那殷红的血一滴滴流入其中。
满满一只茶碗被鲜血充盈,女子的脸色却越发惨白,靠在墙上,似乎连抬手的力气都已经没有。
看来,真的要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