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柳身上,眼中尽是冷漠,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坏人,却有注定的敌人,从她的绣鞋踩在他的脸上开始,就注定着他和她的敌对。
北燕帝看着面前的情形,也蹙起了眉头,在他看来,一个丫鬟是根本不会有这样的胆子!谋害妃嫔,诛杀皇子,这是天大的罪名!
“岂有此理!”北燕帝怒气冲天,可恨明知凶手是谁,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看着一个丫鬟顶替成这最终的凶手。
楚洛衣将北燕帝的神色收在眼底,带着小六子走了出去:“陛下息怒,夜里风大,不要伤了身子才是。”
话落,小六子一瘸一拐的走了上来,双手呈上一件披风,楚洛衣拿过披风,轻系在北燕帝身上。
北燕帝心头的火气散了几分,目光落在小六子那张青红交错的脸上,眼神冷冽了几分。
待到楚洛衣站在一旁,北燕帝再次对着春柳开口道:“春柳!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不要怪朕不客气!”
“回禀陛下,此事确实是奴才一人所为,不关皇后娘娘的事..”春柳颤抖着开口。
皇后的目光落在了楚洛衣身上,神色间带着一丝冷意,洛妃,你瞧,不是只有你一人有忠心耿耿,甘愿为你赴死的奴才,想要扳倒本宫,怕是打错了算盘。
仿佛看穿的皇后心中所想,楚洛衣只是轻笑而过,目光并未在她身上过多的逗留。
“来人!将这个胆大妄为的奴才重打三十大板!”北燕帝的话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众人都没有想到,北燕帝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动刑。
可是不等众臣反应过来,西厂的太监就已经走了上来,拉扯住春柳的肩头,将她摁在了一条长椅上。
看着那惨白的阴恻恻的脸,众人心头不由得一寒。
皇后和春柳的脸色也都变得苍白起来,便是在国丈府的时候,春柳也一直跟在皇后身边,便是一点粗活累活都没做过,如今面对着这等大刑,怕是会招架不住....
新月如钩,寒星如剑。
楚洛衣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知道春柳是否如当初的小六子一般有先见之明,早早在牙齿里塞了毒药,若是坚持不住,可真是大事不好。
‘啪!啪!’
厚重的板子一下下落在了春柳的身上,小六子的脸上无悲无喜。
他始终相信主子所说,这世间总归是有因果的,虽然未必好人都会善终,却也不会一直让恶人作威作福。
“啊..啊!”
春柳只觉得一阵阵火辣的痛感袭来,那厚重的板子好似要震碎了她的五脏六腑,西厂的太监一个个脸抹的惨白,下手更是毫不留情。
皇后有些心神不定,却不断的安慰着自己,洛月宫的宫人遭受的刑罚远胜于此,依旧是无一人松口,而她待春柳不薄,春柳必然也能熬的过这三十大板。
板子一直在进行着,春柳的指甲死死的叩进了身下的长椅,指甲里多出不少木屑。
二十多个板子过去,春柳整个人都好似在水中捞出来的一般,一双眼睛也失了几分光彩,看向皇后的方向,也显得有气无力。
皇后手心紧紧捏着一把汗,太子一直蹙着眉头,似乎在思虑着对策。
又打了两个板子,春柳已经有些支撑不住,看着皇后的眼中带着乞求。
若是此刻能死,她愿意去死,可是她真的不想再受这个罪。
从丫鬟到将军夫人的美梦还没有实现,她就要以这种方式惨死至此,难道这就是命?
太子对着一名大臣打了个手势,大臣似有所悟,上前一步开口道:“启奏陛下,老臣认为此等方式实在不妥,杖责这名宫婢,若是传了出去,未免有屈打成招之嫌!”
北燕帝满不在意的开口道:“爱卿此言差矣,这一点,朕可是同皇后学的,当日洛妃被困在密林之中,这洛月宫的众人,皆是遭遇酷刑,死了四人,却仍未有一人指证洛妃同九殿下私通一事,由此可见,若是此事真的不是皇后所为,春柳一定不会胡乱指认。”
大臣一时语塞,太子的手也捏成了拳头。
众人有些诧异的看向楚洛衣,只认为这是不可能,不过看向小六子的状态,便也知晓北燕帝没有夸大。
只是一宫之中,总有远近亲疏,怎么可能所有人都做到临危不惧,莫不是这些人有什么把柄捏在洛妃手里?
很快,三十大板打完。
春柳的腰身向下一片鲜血淋漓,鲜红的血浸透了衣衫,春日的薄纱同皮肉粘黏在一起,想必一定是不好受的。
“朕再问你一遍!到底是你自己所为,还是受人指使!”北燕帝再次开口道。
春柳整个人趴在地上,眼前的景色已经蒙上一片血雾。
楚洛衣的目光扫过凤翔宫的其他宫婢,除了夏荷眼中有些关切,旁的大多是幸灾乐祸,看来,这春柳平日耀武扬威惯了,不知欺压了多少人。
不过不管怎么样,至少她对皇后的衷心是值得肯定的,即便最后她没有抗住北燕帝的酷刑,也不该否认她是一个忠仆。
这才是人,活生生的人,总有让人痛恶处,也总有叫人沉默处。
春柳只是静静的趴在地上,脑海中闪过那些自己曾经处罚过,殴打过的面孔,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却无一真正的敬畏,亦或者还有那些阿谀奉承的眼,却没有人真正的折服。
“来人,将她的指甲都拔下来。”
帝王永远是最无情的生物,凌驾于苍生之上,注定着轻贱人命。
北燕帝转头对楚洛衣轻笑着,楚洛衣轻轻回应着。
她知道,这是北燕帝为了弥补她,想要她不要责怪他,他纵容皇后伤害洛月宫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