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
周一上午他四节课,排得很满,早上还有升旗和晨会,一气儿忙完到下午的时候,他已经回到正常的节奏里,变回了永远面带微笑似乎对一切都游刃有余的安老师。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父亲到了学校。
这是安赫第一次见到*他爸,一个一脸不耐烦的中年男人。
“安老师,*都干了什么你不用跟我说,”他坐在安赫对面,看上去挺生气,“我养出了个什么玩意儿我知道,我就是这阵出差太忙,要不早收拾他了!”
“*性格挺好,”安赫笑了笑,不急不慢地开口,“讲义气,热心,人缘不错。”
*他爸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是没听清他的话。
安赫看到*他爸之后,决定暂时不打算告诉他*旷课的事。
“这个年纪的男孩儿,要面子,不服管,有点儿浮躁是通病,但如果能好好聊,耐心沟通,还是能听得进去的。”安赫看着他,后半句话加重了语气,这种家长不少见,他们不是不管孩子,而是跟孩子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肯定他的优点比抓着他毛病不放要管用。”安赫也不知道这些话*他爸能听明白多少,但还是很有耐心地说。
聊了半小时,安赫已经没词儿了,*他爸还是挺迷茫地看着他,安赫有些无奈,只能总结了一下:“张大哥,*毛病不少,但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家长要多跟他沟通。”
*他爸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
他走出办公室之后,安赫靠到椅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对着笔记本开始整理周三公开课要用的课件。
还没弄几分钟呢,他们班的班长冲进了办公室,小姑娘脸都跑红了:“安总,你快去看看,*他爸去咱班上了,说要劈了*!”
“哎!”安赫忍不住喊了一声,跳起来往教室跑。
刚到一楼就已经听到了二楼的吵闹声,*他爸的咆哮声和旁边上课的老师劝说的声音混成一团,听不清都在喊什么。
安赫跑上二楼,他们班的前后门都关着,*他爸正在踹门,班上的学生在里面顶着门,外面两个隔壁班的女老师都皱着眉,拉也拉不开,二楼另外三个班的学生全挤到了走廊上看热闹。
“我昨天打你没打舒服是吧!”*他爸吼着,“你躲个屁!让我丢人!”
安赫有点儿窜火,冲过去拽着他的胳膊狠狠往后拉了一把,把他从门口甩到了走廊护栏上。
“你干什么!”*他爸冲着安赫吼上了。
“你干嘛?”安赫压着火,“闹半天我刚跟您说的都白说了?”
“我不懂那些高深玩意儿!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打就不老实!谁也别拦着我!”
“他背上全是血印子你还想怎么打!”教室里有女生尖着声音喊了一嗓子。
“老子打儿子,有你们这些小屁孩儿什么事!”*他爸说着又打算去踹门。
安赫按着他胸口推了一把,皱着眉,声音沉了下去:“你敢动我学生?”
“我儿子我想打就打!”
“行,”安赫点点头,回手在教室门上敲了敲,“开门。”
里面顶着门的学生犹豫了几秒钟,把门打开了,但还是一堆人堵在门口。
“你打一个试试。”安赫看着*他爸,把袖子往上推了推,左胳膊上一条长长的刀疤露了出来。
*他爸瞪着他:“威胁我?”
“你在学校闹事,我没报警是给你面子。”安赫平静地回答。
“闹事?我教育我儿子!老师了不起啊,老师就能威胁家长!不让家长管孩子了!”
“那你打。”安赫让开一步。
*他爸愣了愣,两个女老师看他没有进教室的意思,赶紧趁着这机会上来连劝带拉地把他拉开了。
*他爸骂骂咧咧地下了楼之后被赶到的政教主任请去了办公室,安赫冲堵在门口的学生挥挥手:“行了,都回座位,还兴奋呢?”
“安总,你真帅。”有学生说了一句。
“谢了,”安赫站在教室门口,看到了坐在自己位子上一直低着头的*,“*出来。”
*垂头丧气地跟着安赫下了楼,安赫没回办公室,带着*到操场边的看台上坐下了。
“谢谢,”*说了一声,“周扒皮会不会找你麻烦?”
周扒皮是政教主任,所有学生见了都腿软。
“不知道,”安赫点了根烟叼着,“怎么谢我。”
*愣了愣,抬起头:“你说。”
“期中考来不及了,”安赫看着他,“期末考吧,不用多,班上排名往前十五名,做到了,你爸再动你,我替你揍回去,做不到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你也别再提谢不谢我这茬儿。”
*没出声,安赫也没再说话,沉默着抽完烟,站起来转身就走。
“行。”*在他身后说。
“那我等着。”
安赫车刚到小区门口,正拿着苍蝇拍刷卡的时候,手机响了,他塞上耳机接了电话。
电话是周主任打过来的,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就说了下午的事:“小安啊,今天这个事你太冲动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冷静的人,怎么今天这个事处理得这么不妥当。”
“我知道,”安赫找了个车位把车停下了,捏了捏眉心,“我以后会注意,这两天我会去*家做家访。”
“嗯,那我就不多说了,跟*父亲要做好沟通,面对学生家长还是要注意说话方式。”
“好的。”
安赫挂了电话之后没有下车,放下车窗点了根烟靠在车座上。
今天他是有点冲动,但不仅仅是跟*他爸说了那么多,结果他转头就去教室要打人这么简单。
*他爸对*的态度,让他有一瞬间被拉进了回忆里,那些他自己明明已经觉察不到却又一直如影随行的感受。
简单粗暴的打骂,或是完全不在意地忽略,面对父母如同面对着永远无法得到期待中回应的一面墙。
他的确是有些失控了。
“哎——”安赫掐了烟,跳下了车,站在冷风里吹了一会儿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明天去家访吧。
光棍节之后,安赫一直没在晚上再出去过,入冬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懒,跟要冬眠了似的,每天只想团在沙发上窝着。
偶尔夜里会有些寂寞,安赫分不清这种寂寞是因为身体,还是因为心理,但他的解决的办法都一样,看个片儿,手动解决一下,然后上床睡觉。
刘江有阵子热衷于约炮,还跟安赫介绍过这种简便利索各取所需互不相欠的好方法,安赫却从来没试过,他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大概还是有条线勒着的。
其实主要是觉得没劲。
林若雪也会寂寞,她对抗寂寞的方式跟安赫不同,她会选择叫上这帮朋友出来聚会。
“平安夜出来聚聚,去夜歌。”林若雪给安赫打电话。
“夜歌?”安赫又确定了一下,夜歌是Gay吧,他们聚会很少会去。
“夜歌,我跟他们都说了,没异议,还是十点。”
“行。”
这次安赫没有迟到,他不想喝那三杯酒,所以他十点还差几分钟就到了夜歌门口。
夜歌平时人就不少,今天平安夜,人更多,门外还站着不少在等朋友的,对每个出现的人都会行个注目礼。
不过当门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过来并且没有转开的时候,安赫还是愣了愣。
正想低头看看自己是不是出门太急裤门儿没拉的时候,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立刻反应过来这些人看的是他身后。
他回过头,抬起来想往台阶上迈的步子顿住了。
身后是一辆刚刚停下还没熄火的金色庞巴迪。
他还是第一次在街上看到这种他觉得只适合用来装逼的三轮摩托车。
而当车上的人下来的时候,包裹着腿的皮裤和长靴让安赫迅速抬眼往上扫过去,果然,他看到了有些眼熟的黑色长发。
今天黑长直没有戴口罩,露出了整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