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下意识的惊呼出声,却见银衣旋转,飘然落定。
“好,好,当真当我没脾气的木头人么?”秦陌怒极反笑,面容上三分凄凉五分惨淡,还有一丝莫名的心伤。
母后宠盛父皇恩重,并未造就他的恃宠而娇,还是幼儿时起,便常常见了皇兄倾尽一切努力,却仍落得个落寞萧索。
黄金宝座之上千人呼喝万人叩拜,在那小小少年的眼中,却不过是浮光虚影,不值一哂。
那金色太绚,怎敌得过天的蓝,草的青,花儿娇红?
犹记得那年上元大宴,他与皇兄共献剑舞,博父皇大悦。老皇连声呼赏,侍儿捧来一把精钢宝剑,一幅疆域地图。
皇兄面色倏然惨变,上意何其明了,王者之尊,方可手执天下领域,宝剑虽锋,却不过任人驱使,终为人臣。
他将皇兄神色收入眼底,不顾拂逆上意,抢在父皇开口之前含笑抢先:“谢父皇赐剑,儿臣房中收藏,正缺这样一把神兵利器。”
他以为他已经表达的够清楚,可是原来,不过是一厢情愿。
他一番兄弟亲情骨肉,浓浓的血色,在别人的眼里,连王座的一角都比不上。
“宵小奴才,也敢欺我!”惊人努气乍然薄发,如狂风扫过冰原,卷起雪粒如烟似雾,夏日火热的空气,仿佛也在这刻,莫名冰凉几许。
雪过,血落……
一袭银衣静静的立在崖边大石之上,天地飒然寂静,只有风拂过那人的发丝衣摆,回响淡淡呢喃。
衣袍破败,遮不住他绝世容华,满地血腥,藏不住他心头悲意。
那个男子就如玉山雪顶冬夜子时的浩荡月光,在夏日正午的热烈阳光里,流溢彻骨的冰凉。
良久,慕容垂迈动脚步,小心的避让开满地的残肢断臂,行至秦陌立身的大石前,双手抱拳,郑重的躬身一缉。
秦陌诧异间,慕容垂己抬起头露出如轻云如霞烟足以媲美世间一切美好的温和笑意:“在下慕容垂,不知可否有幸,与秦兄结交?”
相识至今,慕容垂从来都只叫二皇子,到了此时,却是蓦然改口,唤了一声秦兄。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秦陌皱眉,他并非伤春悲秋之人,一时义愤难平,过了也便过了。
慕容垂眉目淡淡,仰首微笑:“只是突然觉得,秦兄可为一生之友。”
秦陌挑眉,尚未及答话,山下传来焦急呼唤:“公子,公子……”听声音似是陆明持。
林中脚步声纷沓,来人竟不在少数,想是边关士兵连日搜索,今日终于搜到此处。
慕容垂眉头一皱旋即松开,双手微拱,含笑说道:“秦兄,我先下去稳住他们,秦兄请稍后再行,我会下令撤除周围一切哨卡。”
转身行了一步,忽又退回,将身上宝甲摘下,双手捧着:“秦兄此去想必艰险仍多,在下与秦兄相交,无以为礼,些许薄物,尚请秦兄莫要嫌弃。”
秦陌目光微挑,不予做答。
慕容垂也不介意,将宝甲平平整整放在秦陌身前地面,再抱拳一礼,快速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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