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了点嗓子,声音不大。
“娘,让三郎四郎都进来。”宋小五接了话。
张氏在外头听到了,叹了口气,让儿郎们进去。
四郎进来后,这两天才见他一眼的宋小五瞥了他一下,掠过朝三郎点了点头,“过来坐。”
她把她靠近宋爹的位置让给了他,等会说话的时候,靠近他们爹的三郎也好说。
三郎顿了一下,朝妹妹笑了一下,过去了。
妹妹往往会有意无意训练他们几个,以前他还不知道,后来见二郎哥老往妹妹身边跑,才回过味来。
宋韧这才把长子跟他用密信谈过的事跟先生和肖五说了。
秦公学识渊博,肖五是最得他真传的弟子,鸣鼎书院的山长对肖五的能力惊为天人,把两人请回书院修了一段时日的书,宋韧在外头东奔西跑,见肖师兄的身体吃不消,便也把他留在了家中,想着先生有他近身照顾一二也是好,遂带着肖五的时候不多,这时候秦公和肖五才知家中大郎在那文乡短短一年半,就做出了许多不俗的事来。
“这次大儿运回来的不止是一些海盐咸鱼干紫菜,他还把肖兄说过的那种水稻播种开了,这次让人带了不少进都,听说押到了近百辆马车之多,还是长扬镖局全员上阵,和提刑官大人那边派了不少人过去才起程的,青州太守那边得了他的打点,也派了身边师爷跟着过来了,大郎心思慎密不下于我啊,这时候,想来他的人离燕都也不远了。”宋韧哑着嗓子说罢,苦笑了一声:“我儿为了给我撑了这么大脸,我过去的路上还以为是去领赏的。”
宋小五坐在二郎身边,见师祖一脸悲愤,肖五伯一脸默然,二郎三郎皆面无表情,她就收回了眼。
君与臣,差不多就与主和仆一样,皇帝赏了宋家这么多东西,宋家就是做出了相对十倍的付出也是应该的——诸多上位者,都有这般的心态。
最后这些人,也基本都垮了,倒台的时候,下面的人散得比什么都快。而那些层层相护的贪官污吏诸多为何罪不可赦都会留有一命?不过是利益均分,大家都收了好处,一根无形的线把他们绑作了一块,弄死他就跟弄死自己一样,当然会想尽办法自己网开一面、或者让人网开一面。
这皇帝,对一家子为他卖命的孤臣这般态度,当真是毫无掩饰地表达出了他对宋大人的轻蔑。
他没有把宋大人当自己人。
自然,上面的人当然是有那个想把谁当自己,不把谁当自己人的资格与权力的,但此事也让宋小五隐隐觉出这个皇朝为何在二十多年后被人取而代之的主要原因了。
天时地利人和都注定这个朝代走不了太远。
屋子里沉默了许久,末了,宋韧长长地叹了口气,开口道:“再看看罢。”
秦公闭眼叹息,差点流出老泪来。
弟子那口无力自嘲的叹气叹得他这老人家受不住啊……
有时候你就是有劈天开地的本领,可就是施展开来,你也不过是一介卑微的蝼蚁,那出人头地又有何用?连自己的命都改不了,哪来的力气去改变这天下?
“圣上到底是为何介怀?”肖五这时冷静地道了一句。
宋小五也看向了宋爹。
她也在想这件事。
宋韧也想了一路,把他从得信进宫的一路之事都道了出来,他都说完,把宋小五提来的一罐子温盐水都喝完了,一屋子的人也没商量出哪不对来。
谁都没想到,是宋韧身上的酒气惹了祸。
圣心难测。
宋小五一回院子,就见到了脚边放着大包小包的小鬼在她屋里等着她,没打招呼就进来了的小鬼就着她手上提着的灯笼的光看着她唯唯喏喏,她瞥着他,道:“下次是不是得在我床上等我?”
从来就没料准过她反应的德王这下脸蛋儿“攸”地一下,又涨红了!
“你,你,你……”他结结巴巴,脸蛋儿红,脖子也红,骂她道:“你不正经。”
她流氓。
“不想?”讽刺人不成,还被人骂了声不正经的宋小五朝他走了过去,见他呼吸都停了,错过他,去了桌前。
她淡定从容无比,德王却被她撩拨得心口疼,下面也疼,他蹲下身,重重地捶了地砖一下,激动得耳朵都发颤,嚎道:“成亲,必须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