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一样双目有神瞪着燕帝喝药。
皇帝被他和它们看得寒毛倒竖,背后发凉。
等他喝完,孙公公连忙接过他的碗,猫步一样地退出了门去,大松了一口气。
燕帝不由瞪了门一眼,这怕死的老奴婢!
“喝完了?”见大侄子总算把一小碗药当琼浆玉液喝完了,德王开了口,瞪着他道:“该给我说说了罢?”
说着他手痒痒,敲了下燕帝的头:“还被气病了,真是出息长能耐了!”
燕帝苦笑,他深吸了口气,方才哑道:“你见过南阳王了?”
“见过了,”德王斜眼瞪他,“一开始你就应该管管,现在闹到这么荒唐,你居然还气倒了,我,我……”
真想一巴掌打死他的德王气得大力一拍龙床,“没用的东西!气死我了!”
右仆射吃春*药死在太后的床上这种事,他都不知道怎么跟祖宗交待!
德王好气。
更可气心虚的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在春药里下毒这事还是他王妃指使他的人干的。
怎么见祖宗?
没脸见啊!
难道要跟他们说,咱们老周家儿媳妇下毒毒死了爬墙的儿媳妇的奸夫?这倒可以啊,祖宗肯定喜欢,就是皇兄肯定也得赏他媳妇一袭尊袍穿穿。
德王这一想,之前没想通的事刹那就想通了,立马间理直气壮了起来,跟大侄子道:“你要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他倒是好见的很,他一直都是老周家的好儿子,娶的媳妇都是这样的。
此时燕帝更是无言,过了一会儿他看着小王叔道:“那事杨标告诉你了没有?”
“是你爱妃给你下毒这事?”德王抬着眼问他,问完,又问他道:“你想知道什么?”
燕帝舔了舔嘴,他坐了起来,低头靠近小王叔,“小王叔,你说,她会不会也想让朕死?”
他母亲,替他挡过好几回灾祸的亲娘会不会也想让他死?
德王皱眉,了会到他的意思后道:“你就是这样被气倒的?”
“换成是你……”燕帝说到这,眼看着德王,哑了。
换成是小王叔会如何?
不如何,小王叔还在他的眼前。
小王叔难道从来不知道他的心思吗?就是他不知道,杨标不会告诉他?
他这一眼让德王也沉默了下来,片刻后,他叹了口气,打破了宫殿里的死静,“他们说天家无真情,不是没有真情,而是容不下,你想容都容不下,是不是大侄子?”
说着,德王也无精打采起来了,他跟燕帝道:“我跟老堂兄求情了,具体怎么办得你说了算,你要是用得上我就叫我。”
是留还是杀,只能是皇帝说了算。
但留肯定要给宗室足够的好处,才能掩过此事不提;杀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大侄子能不能狠得下心。
德王不打算告诉燕帝要怎么办,也不想他大侄子问他这个问题,是以他提脚下床穿靴,见宫里没宫人侍候,也懒得再叫,低头弯腰自己穿了起来。
他现在是什么事都会自己干了,靴子一拉就一穿到底,还干脆利落地绑好了靴带。
燕帝看着他不发一言,直到他站起要走,皇帝才抬头看向他,“小叔叔,朕难道只能当一个孤家寡人吗?”
“你也可以不当。”德王抽抽鼻子,侧头看了他一眼,朝花豹们一颔首,领着它们走了。
可以不当,只要他不当这个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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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王回了王府,他昨天才回,是他的人当中最后一批回来的,但来年他还要走,封地那边的事太多了。
“你说,小辫子是明天嫁我,还是过了三月生辰才会嫁我?”他听杨标说完都城所有的近况后,只盯着杨标问了这一句。
杨标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算了,问你没用,我问问她去。”
“您现眼下不能去,等那边的事静了您再动。”杨标只能拦他。
“那我回来有什么意思?”
杨标正要垂眼,又听他大吼了一句:“大冬天的,我只想跟她睡觉,要不我赶回来有什么意思?”
豹子们一听,跟着凶狠地“喵”了起来,朝杨公公逼近。
对的,大冬天的不睡觉,有什么意思?
杨公公想踢死它们,他努力敛了敛神情,无视那些吼着过来又趴到了他脚边地毯上睡起觉来的那几只狐假虎威的花豹,看着他家主公道:“您试试跟她说说去。”
“你都不让我见,你怎么说?”
“奴婢什么时候拦住过您了?您去,您只管去!”看她打不打死他!
德王还真去了,半夜去的,而且那句“我想跟你睡觉”的话还没话,就被小辫子扒了外衣靴子拉上了床。
他感觉就跟在做梦似的,遂,梦中的德王仗着自己是要做梦,把小辫子狠狠地扑到了身下,重重地在她嘴上“叭”了一口又一口,叭到难以自持的时候,却被她捏住了脸蛋,脸蛋生疼起来了才记起凶狠地问:“你想不想我?”
小辫子还没回答,想得一塌糊涂的德王抱着她又亲上了,“我好想你!啊啊啊啊,疼疼疼疼,小辫子,疼……”
宋小五捏着他的脸蛋把他往床里翻了个身,不悦地道了一句:“老实躺好了。”
德王睁大眼,挺起了胸。
但小辫子没过来给他脱衣裳,而是爬到了床尾,给他捏起了被角来。
宋小五的被子是正常尺寸,盖她是绰绰有余了,但小鬼这几个月又长高了点,她这被子盖住了胸,就盖不住脚,她就着床灯看了看,下床又去拿了一床被子过来盖到他脚下,又把汤婆子放到了被她脱光了的脚丫子下面。
“我不冷。”德王见她在床尾忙碌,看着她小声地道了一句,说罢,他朝她甜甜地笑了起来。
宋小五瞥了他一眼,被小鬼笑得心中那点子被打扰睡觉的火气全没了。
也有好几个月没见了,他见她还能有这个样子,她能说不好吗?
被人如此爱慕着不好吗?
就是有点太好了,宋小五有点受不住,爬过去拦了他一直盯着她不放的眼,斥了他一句:“外面下着雪,大半夜过来作甚?”
德王在她手下的眼睛亮晶晶:“过来找你啊。”
“杨标没跟你说,让你老实点?”
“没啊,他说,您去,您只管去……”德王说着就乐了,“然后我就来了。”
他见到小辫子太高兴了,他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跟她说。
大半夜的,大冷天,宋小五被他热情洋溢得足以融化冰雪的语气和笑脸说得手心都发烫了起来,她挪了挪手掌,让出了他的眼睛,在他闪亮如星辰的眼里看到了自己温柔得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脸。
她听到自己跟他道:“傻不傻?”
“傻。”德王躺着看着他天天都想的小辫子,笑着点头道。
好傻,但他愿意,他乐意。
他想把他的心,他的一切,他的命都给她。
“傻瓜。”宋小五低下了头,亲了亲他的嘴。
她亲了两下刚离开,就见他追了上来。
“还要。”他道。
这是床上,宋小五可不敢惹火,打了他一下,帮他把被子盖好,“老实点。”
她拉过了另一床被子盖到身上,刚闭上眼就发现他不老实地凑了过来,手碰着她的嘴唇,还亲了她一口,她摇摇头,闭眼摸到了他温热湿褥的嘴,在上面点了点,示意他老实点。
他还算听话,躺了回去,等他躺好,宋小五摸到了他的手拉到了她的被中来,道:“我有点累了,陪我睡会。”
宋爹刚好一点,这皇帝一来人,家里来上门的人又来了,盯着宋家的人不少,萝卜条们身上也各自出了事,这时候家里又要办喜事,青州族里那边又来族人,大萝卜条那边还有急事来问她等她答复,一桩一桩虽然无需她全都过问,但都加一块充斥在她脑子里的时候,她需要短暂的平静平歇脑袋里的风暴,方才有足够的冷静去应对这些事情。
这个时候,她最不需要一个把她的心烫得颤抖的人来扰乱她的注意力了。
说起来,这阵子她忙,都有好几天没想起这个人了,可人真到她的眼前的时候,宋小五才发现这小鬼早入住了她的心。
她很喜欢他。
宋小五握着他温热的手搁到腹部,又把另一手搭了上去后,方才浅浅入睡。
等她睡过去了,侧着她那边睡的德王睁开了眼,就着床头的那点浅淡的火光看着她美丽的睡容。
她怎么就这么美呢?德王又挨过了一点,睡在她的枕头上,挨着她的发,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他回来了,回到她的身边来了。
他以后会变得更好,会活得长长久久的跟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