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极像敏平侯,他脸色略显苍白,叫卓昭节起身时的声音也有些发虚,五婶高氏与他仿佛不太和睦,在敏平侯和沈氏在这儿的场合上也带着三分冰冷之色,和卓昭节寒暄时更是看都不看卓芳涯一眼。
高氏身后乳母所抱的正是如今这堂上年纪最小的人——卓家九娘卓昭宝,也是五房现在唯一的子嗣。
这五房人见过了,沈氏笑着推了推从开始就没落座,而是站在她身旁的一个彩衣少女,道:“这是你小姑,你们年岁其实差不多,以后可以常常往来。”
敏平侯的这个嫡幼女——在船上时卓昭节就被卓昭粹提醒过,这表字韵璃的卓芳甸决计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但此刻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卓昭粹的描述,卓芳甸鹅蛋脸,秀眉凤目,身量高挑,卓昭节在小娘子里已经不算矮了,卓芳甸比她还要高一点,顾盼之间神采飞扬,怎么看怎么都是个大方活泼的小娘子。
她客气而不失亲热的与卓昭节说了几句话,姑侄两个交换了见面礼,卓芳甸拉着卓昭节的手,欢欢喜喜的道:“我从小就听人说我有个只比我小一岁的侄女,可惜寄养在外,如今总算见着了,不想你生得这般好看,依我说这满长安的小娘子都要被你比下去了。”
卓昭节抿嘴笑道:“小姑姑这话,侄女可不敢当,再说女子德容功行,以德为最先,区区容貌又算什么呢?”
卓芳甸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回答如此古板,呆了一下才嗔笑着道:“啊哟,咱们说说笑笑,怎么就扯到了德容功行上?”就悄悄吐了吐舌头道,“要说德,凭你这番话,咱们可都比不上你,父亲……”说着含笑看了眼敏平侯,才继续道,“最喜欢有规矩的人了,我说怎么咱们家的女郎,惟独你笄礼加字叫父亲特意琢磨了好几日?不瞒你啊,之前我还嫉妒过来着,如今可算晓得父亲做什么偏疼你了?”
她笑得大方又爽朗,连嗔带闹的任谁也不能板起脸来说她的不是,可这挑唆的意思……察觉到几个小娘子的脸色都有些微妙变化,大房和四房的脸色都沉了沉。
却见卓昭节天真一笑,甜甜道:“小姑姑就会哄我,我的字明明就是我外祖父特意替我向祖父讨的,外祖父说我打小身子弱,虽然依着外头的说法,道是过了十五回来就不打紧了,但外祖父心疼我,觉得还是请祖父亲自拟字、沾一沾祖父福气恩泽的好,外祖父道祖父政务繁忙,若非我这身子骨,他也不想为这点事扰了祖父呢,小姑姑和诸位阿姐、妹妹们不像我,都是福分好身体安康,不至于拖累了长辈操心,我才是羡慕得紧。”
卓芳纯和卓芳礼脸色同时一松,周氏还不动声色,游氏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欣慰。
——卓芳甸故意提起敏平侯亲自为卓昭节拟字,这在孙女里是独一份的,由不得旁人不眼红,但卓昭节却推到了游若珩忧心自己幼时体弱、甚至不能抚养在父母膝下上去,这样既向众人解释了若无游若珩,敏平侯也未必肯为自己拟字,又等若是示弱……和一个身为嫡幼女却只能养在千里之外的外祖父家、如今好容易回了父母身边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的姊妹争什么呢?
果然听了卓昭节的回答,同辈的姊妹脸色都缓和了许多,如卓昭姝看卓昭节的目光里甚至带进了同情之色……
卓芳甸一击无功,神色不变,依旧笑如春花道:“原来是这样吗?真是对不住,我还不知道你身子不好,瞧我,还要拉着你问长问短。”说着就回头对沈氏道,“母亲前儿个才得的那支八百年的老参,我可要替昭节讨一讨了!”
八百年的老参放在长安也算珍贵了,但沈氏闻言却连眼皮也不动一下,微笑着道:“正该如此,小七娘身子弱,这些年可是辛苦亲家了,如今回了自己家里更加亏待不得。”
沈氏这么大方,游氏却立刻皱起了眉,出声阻拦道:“多谢母亲和妹妹的好意,只是小七她也就是襁褓里时身子弱了点,家父怜她在膝下长大,这才为笄礼加字劳动了父亲,如今她也是好好儿的,母亲弄到那支参也不容易,这样的好东西自该母亲留着用才是,媳妇可是指望母亲精精神神的,好多疼一疼媳妇们呢!”
游氏嘴上说的甜,心里却将沈氏母女恨了个死去活来——卓芳甸看似做好人送什么八百年的老参,沈氏帮着腔,话里话外就要坐实了卓昭节体弱多病,须知道卓昭节如今已经十五,她又不在长安长大,虽然之前游氏就为女儿物色过一些人选,可那时候卓昭节人还没到长安呢!也不过是自己心里有点数罢了,长安这边,各家各户都不了解卓家这个自小寄养在江南的小娘子,人家娶新妇回去是要主持中馈延续血脉的,恶疾可是七出之一!
沈氏母女这一唱一和的不就是想叫卓昭节落下个多病的名头,以后说亲困难吗?即使卓昭节现在看着好端端的,可她打小寄养在外,有些挑剔的人家难免就要嘀咕她命格不够好,连亲生父母的抚养都不能享受了,再加上点儿有隐疾之类的传言——除非那些为了攀附侯府的人不在乎,门当户对的人家谁会喜欢这么个新妇?
纵然游氏对女儿的事情已有些数目,可是平白看女儿落个多病的名声很好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