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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卓昭节再次醒来,就精神多了,毕竟年纪放在这里,加上平常底子就好,纵然满腹心事,好起来也快得很,阿杏服侍她梳洗了,又取了易克化的点心来,卓昭节勉强吃了点,阿梨捧进药,她就不肯吃了,使女们柔声哄了半晌,见她一定不肯,只得撤下去。
卓昭节看游氏这会不在,心想多半是回念慈堂去理事了,她这会也没心思多问,吩咐道:“那‘玉面桃花’在什么地方?我看一看。”
阿杏正要吩咐人去搬上来,忽然院门的方向传来一阵嘈杂,隔着庭院在三楼上都听见了,不觉皱眉道:“阿梨你去看看是谁在外头吵闹?”
阿梨忙下去了,片刻后,她身后却跟着明吟回来了,明吟面有愠色,进来禀告道:“娘子,是二娘在外头。”
卓昭节如今满腔心事,听说卓芳甸过来,脸色冷了下来,不耐烦的道:“我如今不想看到这个人,把她打发走!”
明吟无可奈何道:“可是二娘执意来进来探望娘子——夫人今儿个去了居阳伯府,到这会还没回来,郎主、八郎都不在,三郎那边已经睡下了,过来恐怕还要点辰光,婢子实在拦不住二娘。”
“没用的东西!”卓昭节用力一拍榻沿,冷笑着道,“拦她不住?她带了几个使女?”
明吟嗫喏道:“两个,但……”
“但什么但!”卓昭节恨铁不成钢道,“你们在楼里伺候的就有六个人,外头院门口守着的权氏、詹氏都有把力气,后头还有厨房里的人手,那边连主带仆才三个人,难为还拦不住,你们是豆腐做的,还是她们三个都会妖法?!”
明吟被骂得面红耳赤,半晌不敢做声,小心的道:“可那是二娘子……”
“若是权氏、詹氏说这话我倒还能明白,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么?”卓昭节此刻心里正烦,大声道,“你之前本是游家的人,后来身契给了我,如今是我一个人的婢女,卓芳甸是你的什么二娘子?!”
阿杏见明吟被骂得站不住脚,忙出面劝说道:“娘子请息了怒,料想明吟姐姐也是这几日为娘子担心,忙里忙外的有些糊涂了,这才说差了话,咱们这儿是四房,何况如今都知道娘子初愈,这大晚上的二娘子过来摆明了没有好心,咱们怎么能看着她扰了娘子?”
她一边说一边给明吟使眼色,明吟战战兢兢的跪下来请罪,却见卓昭节一手托腮,若有所思,忽然抬头道:“先等一等下去!”
使女们还道她究竟气过了,想起来卓芳甸总是自己的姑母,贸然将打着探望旗号的长辈赶走终究名声不好听,没想到卓昭节却快速吩咐道:“阿梨你去后头叫几个力气大的婆子从后门出去,记得拿上些棍棒之物,沿着院墙绕到前头,堵住了她们的去路,再和前头的权氏她们说好,将这三个人给我狠狠的打上一顿!”
这次别说胆子小的明吟,连阿杏也瞪大了眼睛,吃吃道:“可……可二娘……二娘是娘子的姑母啊!”
卓昭节冷冷道:“我有叫你们打自己的姑母吗?!”
阿杏等人面面相觑。
卓昭节吸了口气,道:“这大晚上的,院门外纵然点了灯,到底不如白日里看得清楚,这时候几个婆子回来晚了,看到人在外头鬼鬼祟祟,道是贼人……那会怎么做?”
阿杏喏喏道:“但……满府都晓得咱们院门外头挂了足足四盏宫灯,最明亮不过了,在底下做针线都够的……”
“那几个婆子也有些年纪了,眼睛发花看差了不成吗?!”卓昭节怒瞪她一眼,冷冷道,“或者这几日恰好害了眼病呢?谁叫今儿个那些贼人运道不好!赶上了婆子们眼力介儿都不成的时候!”
——曲江芙蓉园那会,宁摇碧说:“如今可不正是暖风熏人欲醉的时候?”那还是青天白日呢!这会可是月高天黑!
阿梨怯生生的道:“可二娘子她们没有鬼鬼祟祟,她们都和权婶子、詹婶子说了半晌话了。”
“明吟能够为着担心我人都糊涂了,权氏、詹氏不能担心得再过度些,说着话说着话,忽然晕过去么?”卓昭节很快修补了计划,冷冷道,“婆子们刚好到门口,恰好看到这一幕,若不动手那还算什么忠仆?!”
明吟想了想,弱弱道:“可……可打完之后呢?”
“愚蠢!”卓昭节恨道,“打的时候拉起她们裙子外袍什么的蒙住了脸,回头拖了往柴房一关,管她们的死活!反正打的是贼人,还是偷偷跑咱们四房里来的死人,要你心虚个什么?”她拍着榻沿喝道,“告诉那些婆子,做好了这件事,每人赏银十两,做不好——今儿个我心里正不痛快的很,谁敢叫我失望,我叫她这辈子都痛快不了!”
这就是不做好别想过好日子了,阿杏三人半个不字也不敢说,还有话也不敢问了,乖乖的应了一声,轻手轻脚的下了楼,打发明叶、初秋、立秋等人上去轮换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