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牡丹花会最后一日将斗出当年的牡丹魁首,这是整个花会最激动人心的时候,今年这场斗花打从头一日起就充满了延昌郡王与真定郡王一派的明争暗斗,以至于许多中立的人比如阮致连热闹些的地方都不去了,花会没几日遇见了屈谈后,拉了屈谈回阮府,借口指点他与阮云舒就没出过门,至于时斓等几人更是当作没有花会这件事。
因此今年花会一部分高门大户诡异的冷淡里,属于两位郡王派别的人家倒是格外的上心,花会最后一日天香馆下车马如流,一路逶迤把旁边两条可容两驾马车并排出入的巷子都塞满了。
这一日清早起天香馆里就点起了一盏盏的灯火,雅间里的水精帘折射光华万千,玳瑁云母屏风、琉璃摆件、玉瓷碗,琳琅满目之下,盆盆珍品名种的牡丹千姿百态的被陈放在各个角落,绚烂如辉,浑然不似人间景象。
看着从天蒙蒙亮起就不断涌入馆中的贵客们,趁间隔的辰光,馆主鲁趋年少的次子鲁锦不禁得意的对父亲道:“去年西市的‘伊洛传芳园’还能与咱们相争,如今两位郡王将这最后的斗花选在了咱们天香馆,且看往后他们还有什么风头可言?”
不同于次子的欢喜,鲁趋的脸色却很不好看,他沉沉的道:“你以为两位郡王选在了咱们这儿是为了什么?”
鲁锦诧异道:“自然是因为咱们的‘霓虹焕彩’去年夺了魁……”
“你想的太简单了。”鲁趋摇头,因着如今随时有贵客需要他亲迎,他也没心思多加提点儿子,道,“这地方是延昌郡王选的,他是为了告诉真定郡王,便是在真定郡王这一派的地方,他一样可以赢过真定郡王!而真定郡王自然也不能示弱,这才是他们选择我天香馆的缘故!”
鲁锦怔了怔道:“不管怎么样,两位郡王选咱们馆斗花,咱们馆总不能没有好处吧?”
“如果真定郡王赢了,咱们自然好处少不了,但如果真定郡王这一回输了……”鲁趋面色沉沉,道,“你以为我们不会被迁怒么?”
鲁锦吃了一惊:“不是有长公主……”
“咱们不过是靠着你爷爷伺候长公主多年,尽心得用,这才得了长公主开恩,帮衬在这东市站住了脚!”鲁趋冷笑着道,“你以为长公主会特别庇护咱们吗?这一回延昌郡王提出的是斗花,去年延昌郡王那边开设的‘伊洛传芳园’输给了咱们,如今居然敢到咱们这儿来进行最后一场斗花,可见极有把握!无论郡王还是君侯这几家的花卉都是咱们供应的,真定郡王既然答应下来延昌郡王的斗花之请,真定郡王这边斗花的花,你以为是谁出?一旦输了,自然就是咱们没用……这两位乃是圣人爱孙,天家血脉,本身就是富贵的郡王了,他们所争夺的东西,就是指缝里漏下来一点点,也绝不是咱们能够担当得起的!”
“那咱们怎么办?”鲁锦闻言,立刻变了脸色,仓皇道。
见儿子如此沉不住气,鲁趋有些着恼,低喝道:“还能怎么办?只盼望岑老为压轴预备的那几盆花能够胜过延昌郡王带来的花了!”
这边父子烦恼,早早抵达雅间的人也都在窃窃私语,卓昭节问卓昭粹:“我之前听人说,去年胜的也是天香馆,但陈子瑞是在西市写下赞‘霓虹焕彩’的诗的,这是怎么回事?”
卓昭粹道:“去年斗到最后只剩‘伊洛传芳园’和‘天香馆’,两家谁都不肯在对方的地盘上进行最后的比试,所以经人调解就换到了旁的馆阁,当时如陈子瑞这些人懒得跟过去,就在原本的地方等结果。”
“今年要比的是什么品种?”卓昭节好奇的问。
“不好说。”卓昭粹摇头道,“到昨日晚,是一盆白鹅雪莲对御衣黄,但两边定然都留有后手在今日作奇军杀出!”
卓昭节道:“御衣黄我知道,这白鹅雪莲我却没看见过,可是白牡丹?”
“既然有个白字自然是白牡丹。”卓昭粹对牡丹本身没什么兴趣,哂道,“你该明白今日这场斗花的缘故,不要到处走动,免得生出是非来,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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