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游氏已经决定不再安排林鹤望一行住进侯府,但场面上到底要邀上一邀的,章老夫人推辞后,她就顺势提出了兰陵坊的别院,为了说服章老夫人,游氏又透露出兰陵坊里本身就住了一位现在就供职于太医院中的太医。
果然章老夫人没怎么想就决定直接去别院安置。
游家伯侄、林家母子还有媳妇、江扶风,一条船上这些个人,加上林鹤望需要照料,需要换药和吃药……东西可想而知,卓家四房晌午前上的船,一直到日影西下才到兰陵坊的别院,从上到下都疲惫万分。
即使如此,到底还是要客套完了才能告辞——别院这边只是供林家人住的,游霰、游炬都是男子,章老夫人虽然被叫成老夫人了,但年纪其实和游霰差不多,白子华再憔悴也正青春韶华,一同北上时两家尚且分了船,到了长安自然更不好住一起了。
至于江扶风,在码头时就有大理正江楚直的人接了他走了。
带着游霰和游炬回到侯府,到沈氏跟前请了安,老生常谈的寒暄过了,由沈氏发话留游霰和游炬住在府中,这才能够去四房,卓芳礼和游氏顾不得疲惫,忙问起了事情的具体来龙去脉——毕竟两地遥远,信笺上也说不十分清楚,到底要问过了人才能肯定。
这么问时,除了心腹之外的下人自然要被打发的,卓无忧、卓无忌也被打发,卓昭节本待也识趣的避开,不想卓芳礼却叫住了她,沉声道:“七娘留下来听听!”
卓昭节应了一声——她知道卓芳礼是对自己在游家的所学和养成的性情很不满意,这是要亲自教导了。
按说游家这件事情虽然棘手,但游煊的年纪放在了那里,总不能叫他赔命罢?并且卓家、游家的家势也能稳压林家一头的,可不管是为了亲戚的情面还是为了林鹤望士子的身份,强压的处理都是最愚蠢的,这种需要手腕来处理的事情,卓芳礼希望女儿能够好好的旁观,好学着点儿。
游氏看出他的意思,就默许了。
游霰和游炬一路陪着林家人北上,路上又不断的沿岸寻访名医,递帖求见请医诊治这些,总归林鹤望受伤是因为游煊的缘故,没有叫林家老夫人和白子华两个妇道人家去跑前跑后的道理,此刻也是疲惫万分,何况在场的三个外甥年纪都长了,也无意隐瞒。
当下游霰开口就道:“煊郎这次,是被人害了!”
其实之前信中说到游煊坏了林鹤望的容貌时,卓家这边也有些狐疑,此刻倒也不很奇怪,游氏道:“我就说方才看那林家郎君虽然戴着帷帽遮了容貌,但身架放在北地也算魁梧了,煊郎也不过十岁,能有多高?怎么会伤到他的脸而不是胸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伤的确是煊郎伤的。”游霰叹了口气,看向了卓昭节道,“七娘晓得的,咱们家四娘的未婚夫婿、崔山长门下的宋家小郎君宋维仪,是个文武双全的才子?”
怎么竟然和宋维仪有关吗?卓昭节一头雾水,点一点头道:“的确如此,我记得头一次遇见时,他还耍了一套剑法,虽然我没看到,但煊郎却当真信了他是什么大侠,被拐上画舫去,把我急了一场。”
“煊郎之所以身量不足却伤到了林家郎君的容貌,就是因为他受惊之下用了宋维仪所教导的一招什么‘举火燎天’的剑法,我后来叫宋维仪演示过,这一招其实就是跳起来以兵刃自下而上的划过……”游霰苦笑着道,“林家郎君不谙武艺,虽然他和宋维仪私交很不错,但宋维仪……咱们家这位未来的郎子不是个好炫耀的人,他那身武艺等闲不肯显露,所以林家郎君也不太清楚……也亏得是这样,总而言之林家郎君毫无防备之下,被煊郎直接划了个正着!”
他闭上眼,叹了口气,道,“当时场面混乱,只顾着给林家郎君止住血,还是咱们家三娘关心自己表姐,看一群人围着林家郎君,抓着煊郎一顿捶……听说之后叫他先住了嘴,林家急于救治,章老夫人那会根本无心追问,只顾四面请大夫……煊郎回家之后,三娘把事情告诉了父亲、母亲,三弟妹知道后拿刀抵着自己脖子逼着煊郎发誓不再提宋维仪教导过他剑法一事……”
……众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游氏皱着眉道:“等一等……幕后陷害煊郎的人到底是谁?”
游霰苦笑着道:“这个一会说罢——如今家里商议下来,首要的就是保住宋维仪,他是去年乡试的解元,又是四娘的未婚夫,三弟妹……三弟妹说她就四娘一个女儿,四娘和宋维仪定婚的事情已经满秣陵都知晓了,若是退婚,哪怕是抓住了宋维仪德行有亏的名头,究竟不好听,再说宋维仪摆明了科考上前程远大……她连这门婚事是母亲做主定下,原本她看中了别的人家,因此要母亲给个说法的话都说出来了……倒也不全是怕了她,但煊郎年纪小,他又不爱读书,叫他去认了全部过错,总比把宋维仪再拖下水的好……”
“宋维仪不像这样的人啊?”卓昭粹与卓昭节异口同声道,“外祖母亲口说过他是胸中有丘壑的,何况他和林家郎君有什么冲突,需要下这样的狠手?”
游霰道:“宋维仪与林家郎君确实私交向来很好,又师出同门,但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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