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提到媳妇,章老夫人神色越发的苦涩,只是她虽然不满意白子华,却也不是当着外人的面就诉说媳妇不是的婆婆,只是摇了摇头,疲惫的道:“我先去看看大郎,再说安神汤罢。”
旁边的老嬷嬷听了这话,才要下去厨房里吩咐,却见门口人影一闪,有人托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进来,恰好接话道:“老夫人定然是累了,婢子看到厨房里炖的老参鸡汤恰好到了辰光,就自作主张盛了一碗来给老夫人。”
卓昭节一见这人就蹙了下眉——这金燕好生厉害!
这么点功夫不但就换了一身能够见客的衣裙,甚至还如此及时的端着汤出现……游氏眼皮撩了一下,随即淡笑着对章老夫人道:“倒是我不对了,才说白侄女年轻,不想她就打发了人来给老夫人送汤,可见我方才说她实在是说错了,老夫人可别和我计较。”
卓昭节眼睛一亮,心中暗赞母亲技高一筹,金燕是白子华的陪嫁使女,游氏这些日子陪着章老夫人寻医问药的怎么会不知道?但金燕方才分明说的是她自己看到汤好了盛来给章老夫人,不想这份殷勤还没得到回应呢,就被游氏把功劳全部归到了白子华身上去,金燕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个使女,难为她还能当着这许多人的面驳斥翰林之女、侯府的夫人吗?
果然金燕听了游氏的话,手下一抖,面上掠过一丝怒色,却赶紧掩盖下去,低声道:“老夫人若不嫌弃,请快些喝点罢,不然,一会郎主见着,恐怕也要担心。”
想来她觉得,即使自己不能当众分辩这体贴是自己的主意,但章老夫人的精明也该明白。
游氏微微笑着看了她一眼,金燕一惊,只是游氏这次却什么都没说,只看着章老夫人淡淡的嗯了一声,在金燕失望的眼神里,让身边的老嬷嬷把汤接上来,慢慢的喝着。
卓昭节嘴角勾了勾——金燕到底也不过是个使女,还是白子华陪嫁的使女,章老夫人即使此刻觉得她比白子华体贴,又怎么可能当着自己母女的面说出来?怎么说游氏提到白子华还是一口一个白侄女呢,游家和白家算上白子静与游灿可是两代姻亲了,何况当着客人的面抬举个使女,章老夫人这种守礼的老夫人怎么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事来。
喝过了汤,老夫人照例要去探望林鹤望,游氏看她神色虽然恢复了几分,精神到底还是不好,就主动提出陪同,既然长辈们都在,卓昭节也跟在了游氏身后。
到了林鹤望静养的院子,才踏进门,就听得一声清脆的“哐啷”声,显然是瓷器被砸碎了,闻言,章老夫人神色一恸。
隔着紧闭的门窗,也听见里头林鹤望嘶声道:“你滚!滚开!谁准你进来的?!”
卓昭节正自诧异林鹤望难道是在对白子华发这样的脾气吗?接着果然看到白子华领着玉燕、银燕,抹着眼泪仓皇的逃出了门,看到这情景,游氏与卓昭节都微蹙了下眉,章老夫人可没心思安慰媳妇,而是一迭声的问:“大郎怎么了?不是叫你不要再亲手给他换药了吗?”
就听白子华呜呜咽咽的道:“母亲,不是换药的事情,夫君如今恼得不是我,是江十七郎呢!”
没想到林鹤望竟然是在冲着江扶风发作,而且语气还极不客气,卓昭节不由一愣,心想从前头一次在青草湖边遇见林鹤望时,他打的就是江扶风的名头,后来江扶风知道,不但没生气,反而还为他求情,可见两人私交应该不错的,却不知道江扶风方才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叫林鹤望如此生气?
正说话间,发冠略歪的江扶风也带着尴尬之色退出了门,看到章老夫人等人,面上尴尬更盛,忙躬身行礼,道:“老夫人好。”又对游氏,“游表姐好。”
他还要和卓昭节见礼,章老夫人与游氏都没心思在意这些小节,忙低声问:“大郎怎么了?”
江扶风摸了摸鼻子,一脸尴尬的道:“是扶风之过,方才林兄问扶风前几日为何未来,扶风一个不慎,说了是去施祭酒府上拜访请教……”
卓昭节心头吃了一惊,就为了这这么点事情,林鹤望竟对知交好友破口大骂,甚至直接赶起了人,可见他如今的心情!
章老夫人叹了口气,低声道:“大郎如今……还望十七郎你莫要往心里去,我代他给你赔个礼了!”
江扶风忙几步下来扶住了章老夫人,苦笑着道:“老夫人这话是折煞扶风了,说起来扶风与林兄同窗多年,焉能不知他如今的心情?方才实在是扶风自己不慎,惹得林兄情绪激动,如今卓郎君正在内中安慰……老夫人不怪扶风言语不当心就好了!”
“这北上一路,仗你帮扶实多,如今大郎又……”章老夫人看起来是真心感激江扶风的,卓昭节也有些惊讶的看了眼他——她并不知道江扶风与任慎之私下里的交谈,受游家二夫人以及班氏的影响,一直认为江扶风就是一个风流放.荡自恃才华的人,他所结交的朋友,像林鹤望、宋维仪、麻折疏这些,之前因为戏弄过游煊,到底不是很正经的君子。
却不想江扶风虽然轻浮,却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虽然林鹤望如今值得同情,但江扶风好歹也是一路照拂他北上的人,如今又是从预备春闱中抽空来探望,却遭遇他如此不留情的对待,换了常人到底有些不悦的,可江扶风如今委实看不出来有任何怨怼与不满,反倒满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