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怎么着紧呢,娘子护十娘一护,好叫殿下晓得咱们二房却是能够容得下大房的。”
卓昭节微微颔首:“是这么做,但究竟局势如何,现下对咱们来说,还是太过雾里看花了点。”
本来宁娴容过来雍城侯府求助,卓昭节因为之前宁瑞婉、以及对大房的心存狐疑,也未必肯答应的。但宁娴容说,她药倒了纪阳长公主给她撑腰的两个嬷嬷,私下里去问了自己生母的死因——算着辰光那两个嬷嬷早就该清醒,而后不管有没有发现宁娴容对她们下手,起来后寻不到宁娴容,就该回长公主府去向长公主复命了。
长公主的精明,岂会察觉不到其中的内情?
宁娴容躲到雍城侯府,祈国公府的人忌惮着长公主的庇护,又因为两府不和,不便到二房这边来抓人。但长公主可没有这个顾忌。
正常来看,宁娴容哪里能在雍城侯府里等上这么一晌午?她早就该被长公主着人传到长公主府里去盘问个究竟的。
可她还真的就在这里等到了卓昭节回来!
事出反常,卓昭节不免就想多了去。
她方才,首先想到的,就是宁娴容是怎么药倒了纪阳长公主给的嬷嬷的?先不说宁娴容从哪里弄了药进祈国公府,又是怎么下到了两位嬷嬷的吃食里。纪阳长公主身边年长的下人,那都是从前宫里的陪嫁。
既是心腹,纪阳长公主又是金枝玉叶,皇家公主的吃食用物,岂能不再三精心?等闲的蒙汗药,即使药铺子里收了钱肯卖,那些个嬷嬷从宫里一路陪着长公主到现在,这点儿警醒与能耐都没有吗?那还怎么伺候长公主?
所以即使宁娴容说的是真的,的确是她药倒了纪阳长公主的嬷嬷。恐怕也是那两个嬷嬷故意露出破绽,让她动手。
问题是这两个嬷嬷为何如此?她们本身与大房也好、二房也罢,未必会有什么私仇,多半还是得了长公主的吩咐。
长公主让她们这么做,很有可能就是让宁娴容到卓昭节这儿来求助。毕竟宁娴容在这样的情况下能求助的也就只有一个卓昭节了。
既然揣测出来宁娴容过来求助的背后大约就是长公主在推着,卓昭节对于答应不答应这个小姑子的求助,自然要好生斟酌一番。
她第二个想到的就是早年的陈珞珈一事。
那个岭南女贼,在两年前皇后打压延昌郡王一派时,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又或者是延昌郡王一派的竭力保护——居然从此销声匿迹!
之前她引起的酒珠案,几乎是反复误导着众人。即使宁摇碧含糊的解释过,卓昭节至今也不能肯定,明月湖上的刺杀、自己受劫持时凑巧经过屈家庄,这些到底是巧合,还是宁摇碧的算计?又或者是大房的计谋?
那时候推断可能是宁摇碧这边故意为之,以苦肉计让纪阳长公主下定决心扶持二房,以为子孙的安危考虑……推测的不就是纪阳长公主对亲生骨肉,不管是偏心的还是不偏心的,总归不会伸手去害谁。而且若是可能,长公主是非常希望两房子孙都昌盛和睦、平平安安的。
因此二房这边若是抓到了大房欲置宁摇碧于死地的证据,纪阳长公主一则偏爱二房,二则担心大房得势之后,将会骨肉相残,自然就要设法阻止大房得势。既然要阻止大房得势,那么长公主当然也要反对延昌郡王登基了。
反过来,如今宁娴容求到雍城侯府,纪阳长公主同样也要看看雍城侯府是不是有这份骨肉之情?即使两房有罅隙,也会伸手襄助大房的小姑子?
但卓昭节又想到了宁瑞婉——宁瑞婉不想和离求的是雍城侯,宁娴容不想被嫡母算计着出阁求的是自己。若说纪阳长公主有试探二房的意思,之前雍城侯答应宁瑞婉,岂不是已经是一回了?
到底卓昭节只是一个才过门的新妇,这样的大事,雍城侯的态度比她的态度重要多了。
所以假如不是纪阳长公主的试探,那长公主这么做……又为了什么呢?
卓昭节翻来覆去的揣摩,却有个隐隐的想法:难道,纪阳长公主要试探的不是二房,而是自己?
圣人已经开始向太子、真定郡王逐渐的放手,不拘这么做是引蛇出洞,还是的确衰微。总而言之,就和卓昭节与游氏说的那样——帝位必然要经过太子殿下才能传到皇孙,而太子殿下极为偏爱延昌郡王,所以,作为真定郡王一派的雍城侯府,在圣人与皇后去后,必然要经历一番风雨,或沉或浮,都未可知。
与圣人、皇后有同样的无奈,纪阳长公主的年岁甚至更长于圣人。
她当然也要考虑,她去之后,雍城侯府的女主人,是否担当得这起份责任?
卓昭节几乎立刻想到了白子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