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不喜欢咱们,回头咱们少上温家去讨人厌就是了,左右这儿是阮家。”
“啊哟,咱们倒是糊涂了!”时兮墨笑吟吟的接话,道,“可不是吗?谢天谢地这儿是阮家,不然我还以为今儿个定然要被赶出门了呢!跟前这道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我才吃了几箸,倒是十分的合我胃口,何况这么被赶出去也够丢脸的。”
“没错没错。”慕空蝉卷了卷袖子,拿牙箸拨了拨自己案上的一盆鲜虾蹄子脍,漫不经心的笑着道,“亏得这儿不是温家,咱们在阮家吃酒,关温家什么事呢?温五娘子不喜欢咱们就不喜欢罢,左右咱们也没指望全天下人都喜欢咱们。”
卓昭节掠着鬓发,朝着温五娘得意一笑,道:“正是这个理儿,咱们就放下心来,定定心心的吃喝罢!”
之前想看热闹的人群里撑不住笑出了声来——温五娘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
她闹又不是不闹又不是,僵持半晌,索性还是卓昭姝心善,不忍见她这下不了台的样子,扬声说了句:“我这儿的酒冷了,来个人给我换一壶!”
旁边伺候着的阮家下人可不像卓昭节这三人一样不在乎得罪了温五娘,趁着卓昭姝这一声,忙不迭的大声答应,主持招待的管事又赶紧叫人送了几回果子糕点,好歹把气氛重新弄得热闹起来。
到底席才到半,许多人都没吃好,见卓昭节这边已经不理温五娘了,晓得接下来也没什么热闹,这才各自转回去继续吃喝——总算把温五娘的狼狈盖了过去。
这么一着,卓玉娘少不得要教训堂妹:“你多什么嘴?这样当众拆七娘的台,仔细她回头嗔你!”
“我看温五娘也怪可怜的。”卓昭姝腼腆的笑了一下,道,“七姐嗔几句就嗔几句罢,左右自己姐妹。”
卓玉娘道:“你呀!你就想着七娘是自己姐妹,不会和你置气,不说时家姑嫂了,你想七娘刚才挤兑着温五娘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给谢……给新进门的阮家嫂子争口气儿?你这么一帮温五娘,回头传了出去,人家不说你是心软见不得温五娘尴尬,还道你和她一样,对阮嫂子有什么不满呢!”
说着声音一低,“咱们家可也传出过与阮家议亲的风声……咱们知道是七娘,但旁人可不知道,你如今又还没许人……你自己想想!”
这话提醒了卓昭姝,顿时变了脸色,道:“我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所以我叫你不要多事。”卓玉娘摇着头,道,“过会咱们回去时,你与大姑姑解释下罢。虽然阮嫂子出身不高,但今儿个过了门,这就是阮家冢妇的,咱们就这么一个大姑姑家好走动……又何必去得罪了她?最紧要的是这样的名头担着好听吗?”
卓昭姝深以为然。
这边卓玉娘教着卓昭姝,慕空蝉也在和卓昭节说着私话:“这温家姐妹,亏我打小和她们玩大的,未想到一个比一个不争气,放着满长安没成婚的青年才俊不打探,一个个专会把眼睛放到旁人家的丈夫身上去!知道的说温家教女无方,不知道的,谁敢信她们是宰相家的小娘子?”
卓昭节听得心头一跳,脱口道:“什么?觊觎旁人的丈夫?”
“这会儿又没旁人听壁脚,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慕空蝉倒是笑了,轻轻打了她一下,道,“温坛榕对宁九那心思,之前我还不知道,今儿个才发现……方才青庐里的话你说的很对,雍城侯府的事情,关温坛榕什么事儿?她多什么嘴啊?难道在你跟前一个劲的关心宁九,显摆着全天下就她最贤德吗?她贤德不贤德,宁九左右也不拿正眼看她!”
卓昭节听得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才道:“原来如此。”当初误会温坛榕有磨镜之好,暗恋上了自己——那实在是受当年春宴谣传,先入为主,如今慕空蝉无心之中说穿,卓昭节前后一对照,尤其之前温坛榕看似在关心自己,实则根本就是想方设法的打探宁摇碧的行径哪儿还能瞒得住人?
卓昭节真是又气又恨,暗暗埋怨自己当时怎的那么糊涂?这也实在是她听习惯了旁人对自己容貌的赞美,于美貌一道上,自信之极的缘故。
如今一下子误解了,只觉得尴尬得无以形容!
慕空蝉一向敏锐,闻言敛了笑,讶然道:“你该不会……不知道罢?那你为什么忽然对她冷落下来?”
“……”卓昭节张了张嘴,她那误会,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虽然以她的美貌自矜貌美没人会笑话,可自矜美貌到了认为自己足以男女通杀的地步,这……
所以沉默片刻,卓昭节只得暗咽一口血,含糊道:“你知道……我和谢……是阮嫂子十分要好,两年前温五娘子生辰,特意叫了谢娘子过去打算羞辱她,我……我那之后,就觉得温家娘子做的太过了。”
谢天谢地,亏得还有个理由搪塞!
慕空蝉惊讶道:“啊,你对这谢夫人可真好。”说着,她眼珠转了一转,微笑着道,“好初岁,你既然对这谢夫人这么好,能不能也对我好点呢?我这儿有件烦心的事,你可愿意帮我一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