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游氏才走不久,宁摇碧匆匆回了府,虽然在烈日下来回奔波了几十里山路,然而将初为人父的喜悦充盈着全身,怎么也不觉得疲惫——他是特意去将饮渊和饮涧安置到淳于桑野处。
虽然这对猎隼宁摇碧豢养多年,向来听话,但也不是没有出过意外。比如两年前宁摇碧从义康公主处讨的那只铁枪拖玉瓶,名叫粉团的,送与卓昭节养着玩。结果去年的时候,宁摇碧带了饮渊到敏平侯府,正与卓昭节在园子里闲谈时,饮渊独自无趣,飞了开去,没过多久,明叶就哭着跑到两人跟前禀告,道是粉团被饮渊叼去当点心了。
这件事情叫卓昭节伤心了好久,连后来宁摇碧要再给她寻只狮子猫都回绝了。虽然饮渊不至于攻击卓昭节,但卓昭节如今身子极为紧要,纪阳长公主到底提醒孙儿把它们暂时寄养出去的好。否则哪天一个不小心再意外一下,惊了卓昭节,岂不是要出大事?何况卓昭节早年还被饮渊吓唬过。
比起妻儿,暂时把心爱的猎隼寄养出去小一年,宁摇碧略作踌躇就答应了。他最交好的是淳于桑野、时采风,要托付当然也是托付这两个人。虽然慕空蝉如今没身孕,但时采风膝下的嫡长子鸿奴尚且年幼,所以只能选择淳于桑野。
又因为淳于桑野和淳于佩一样服着小功,不便到丹葩馆来,只能宁摇碧这边送过去。本来这件事情鸾奴也能做,然而宁摇碧究竟心疼两只猎隼,所以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
心疼猎隼归心疼猎隼,一回丹葩馆,看到妻子,宁摇碧顿时把饮渊、饮涧抛到脑后,乐不可支的围着卓昭节转开了,一忽儿问她渴不渴,一忽儿问她累不累,卓昭节几次让他坐下来说话,他都有点坐不住。
最后还是冒姑啼笑皆非的说了一句:“世子这样转来转去,怕是世子妇要看得头晕了。”宁摇碧听了这才连忙坐下,卓昭节满面通红的嗔他:“你之前不是高兴过了吗?怎么如今还这样?”
……之前宁摇碧乍得喜讯时正坐在书房里温书,得知后不能自禁,竟然忘记自己坐在书案前,兴高采烈的跳起来——于是顺理成章的被沉重的紫檀木书案绊倒,连膝盖都在书案底下撞青了一大块。
饶是如此,他是一点都没觉得,扶都没叫去报喜的人扶,从地上爬起来就直奔内室向卓昭节问个究竟。在卓昭节这儿得了准信,宁摇碧俨然孩童般欢呼着在丹葩馆里来回奔跑了好几圈才作罢。
当时纪阳长公主恰好打发了常嬷嬷过来给孙媳叮嘱孕中禁忌,看到之后笑得直打跌,连说已经快十来年没见过世子这般模样了——十来年前,宁摇碧才多大呢?
整个丹葩馆的下人都被宁摇碧的行径弄得忍俊不禁,只是宁摇碧素来厚颜,根本就不在乎常嬷嬷的打趣。他这两日都像是行在了云堆里,莫要说继续温书了,若非常嬷嬷带来长公主的话,建议把两只猎隼打发掉,他根本就不会离开卓昭节半步。
这会听卓昭节说了,含笑道:“这话说的,这样的事情,高兴得完吗?”
“你就有理由!”卓昭节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嗔道,“你快点去温书罢!说要重拾功课的,这才几天?读书怎么能不持之以恒?”
“那有什么打紧?”宁摇碧不在意的道,“祖母也说叫我多留意着些你,免得你年轻,头一次有孕,难免心下忐忑。”
这就是说因为怀孕的缘故,长公主也不计较宁摇碧这会是不是用功了?
卓昭节心下感慨,与子嗣比起来,课业果然被长公主放到其次了,反正宁摇碧没功名总也有爵位的……在长公主看来,多几个嫡曾孙可比功名重要得多,尤其还是宁摇碧头一个嫡出子女。
之前游氏话里话外的说过,亲生子嗣是在夫家傍身极重要的,那时候卓昭节还不大听得进去。如今听了这话才醒悟过来长辈的教诲果然不会是无的放矢。
但十月怀胎,宁摇碧总是围在自己身边到底太荒废了,卓昭节就劝他:“冒姑姑在这儿呢,她是伺候过我母亲生了我们兄弟姊妹的老人,有她看着,我有什么好忐忑的?倒是你的功课既然开始用心了,如今因此而断,之前的努力岂不是苦费?”
宁摇碧闻言微微一愣,他却是想岔了,以为之前雍城侯与长公主先后对卓昭节施加压力,把自己不求上进的缘故归咎于卓昭节,叫妻子留了阴影,即使如今有孕,还是不能够相信长公主的体恤。
这么想着,宁摇碧表情僵了僵,道:“你放心,温书上头我心里有数。”
卓昭节这才满意:“那一会你就回书房里去罢。”
见她一再的催促,宁摇碧虽然心有遗憾,又怕不允的话,使卓昭节为此担忧,只得暗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