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低声打情骂俏着,外头传来内侍呼道之声,却是帝后到了。
为了表示对淳于皇后的重视,咸平帝今日特意着了正式的衮服,头戴通天冠,前后各有十二白玉垂珠。而淳于皇后也着了正式的花钗翟衣,天家富贵,非同寻常,虽然殿中亦是花枝招展的一片,如今到底被帝后的服饰仪仗压得黯然失色了。
陪同帝后而来的不仅仅有为了女儿急于向父母求助的长乐公主、早一步进宫与帝后私下说话的纪阳长公主,却还有个大部分都没想到的人——晋王殿下。
看着紧紧陪在淳于皇后身侧,甚至亲自伸手扶着皇后的晋王,卓昭节下意识的看了眼太子,却见太子瞥见晋王与皇后之间神色亲昵,丝毫没有妒忌与猜疑,反而有点暗松口气的意思。卓昭节这才明白之前宁摇碧听说如今晋王越发得皇后之意为什么说许是太子的意思。
料想是因为太子一直紧紧的护着绿姬母子,使向来厌恶侍妾、重视发妻嫡出的淳于皇后对太子生出不满,从两年前太子生辰上当众拂了太子体面起,这两年皇后对太子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偏偏即使如此,太子也不肯冷落绿姬,皇后越发不高兴了,太子自己不能在皇后跟前讨好,所以就托了弟弟里年岁仿佛又自小交好的晋王殿下代为承欢皇后膝下,也好见缝插针的替自己与延昌郡王说一说话。
不过淳于皇后虽然宠爱晋王,但似乎更宠爱长女长乐公主的,如今长乐公主忧心的是女儿苏语嫣的婚姻,还没心思去管旁的。一旦太子妃将唐澄的胆大妄为告诉了长乐公主,到时候兄妹争宠起来,皇后多半还是要偏心长乐公主。
总而言之,唐澄今儿个算是又给淳于皇后送上一个收拾绿姬的理由。
纪阳长公主今日亦是穿着公主仪制的花钗翟衣,装束隆重而正式,越发显露出皇室中人的威严与雍容华贵。
然而纵然华服丽钗加身,帝后、纪阳长公主的垂老终究无法掩盖。
卓昭节心下微叹——随众人起身山呼万岁,礼毕,咸平帝携皇后在上首坐定,把衮服的袍袖微微一拂,道:“平身。”
咸平帝的声音浑厚威严如旧,但仔细分辨,已经可以察觉到圣人的声音透露出些许后劲不足来了。
也难怪,这两年国事更多的交给了太子和真定郡王。
这一回的千秋宴,除了宴散之后,太子妃特意拉了长乐公主一道走外,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提起来的事情。
太子妃与长乐公主联手,果然是雷厉风行,千秋宴后不过三日光景,唐澄就忽然被懿旨训斥,以东宫宫婢频繁死去的理由,责他德行亏欠性情残暴,不配为宗室子弟,但念其托体太子,暂留宗室身份,剥除华服,发配岭南。
卓昭节听到这个消息,问宁摇碧:“如今朝野可是惊奇的很?”
宁摇碧眉心微皱,却缓缓摇头,简洁的道:“吃不太准。”
“吃不准?”卓昭节一怔,随即会过意来,惊讶的道,“可这么做对延昌郡王有什么好处?”
听宁摇碧的意思,唐澄在千秋宴上公然觊觎时雅风,居然是故意而为了?可这么做除了让皇后处置唐澄外,岂不是更加增加了对延昌郡王的厌烦?
不过……
卓昭节略作沉吟,试探着问:“难道……这是太子有意试探帝后?”
宁摇碧神色郑重,缓缓颔首道:“是有这个可能。”他沉吟着道,“千秋宴上咱们也看到了,帝后年岁放在了那里。唐澄虽然龌龊,却不糊涂,他就算觊觎时雅风,但皇后一直厌着他,千秋宴这样的场合他表露出来,岂不是自己找死?按说他不会这么蠢,所以后来我就想他也许是故意的,或者受了旁人的指使。”
卓昭节摇着他手臂问:“这么说来太子殿下打的主意是,倘若帝后自忖还能稳住局势,就不会太重的处置唐澄?倘若帝后确实已经疲乏,却会趁势发作绿姬母子吗?他倒也舍得,不是拿绿姬母子一直当着宝?”
“如今延昌郡王颓势太过,太子若不在宴上为他撑着些,恐怕唐三这小子直接先垮了,唐三若是溃了心志,将来即使太子登基,他也很难争得过真定郡王。”宁摇碧沉思片刻,方道,“但太子这样公然的反对皇后娘娘的意思,皇后娘娘自是不喜,即使有晋王帮着说话,到底很难保全延昌郡王。索性不如学咱们祖母,在皇后娘娘下手之先拿了唐澄出来抵,太子膝下统共也就三子,真定郡王自来和太子不很亲近的,如今唐澄被贬,太子要留了延昌郡王伺候跟前,且对他多加怜惜,将心比心,皇后娘娘也许会心软。”
顿了一顿,宁摇碧道,“其实也就是拖辰光罢了,照表面看来,延昌郡王已经被太子妃逼到了极点,如今帝后又摆明了一点也不属意于他。就凭这一件,即使将来太子要扶持他,他想上位也没那么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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