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你们先都下去罢。”卓昭节依言吩咐。
等人都退了出去,卓玉娘迫不及待的开口:“前两日你家十娘子出阁,听说席上的家伎都是从前醉好阁一位行首帮着调教的?”
“是呢。”卓昭节诧异的问,“六姐想借这夏氏过府教导人吗?”
卓玉娘闻言,脸色却是变了一变,才轻叹一声,道:“我这会府里都快要进人了,哪儿还会再从你这里要人?”
卓昭节一惊,道:“怎么六姐夫他……”
“他这些日子老在外头耽搁到坊门关闭都不回去,次日回了家里就说是有人相邀推脱不开。”卓玉娘眉宇之间掠过一抹轻愁,道,“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前儿个趁他醉得厉害,拿了他身边的小厮连吓带哄的一问——哪里是有什么人邀他呢?根本就是他惦记着醉好阁之前名动北地的那一个叫许镜心的女子!这几日都在许镜心那儿磨蹭着!”
卓昭节顿时蹙紧了眉,道:“六姐夫这也太不像话了!他如今任着尚书都事,虽然有其堂兄照拂,可因此更该勤勉才对,却怎么尽把心思放在了流连这些烟花女子身上?!”
“他若只是流连,我私下里悄悄把事情了结了也就是了。”卓玉娘显然有点气急败坏——她婚前与卓绛娘争执时虽然说过不指望夫婿把自己当成掌中珍宝看待,嫁与江扶风大半也是大夫人周氏的选择,婚前也不是没听说过江扶风年少风流的名声,出阁那会,她也做好了江扶风会有侍妾的准备。然而成婚以来也算是恩爱有加,加上江扶风不管是出于忌惮淳于皇后还是与她恩爱的缘故,一直没提侍妾的事情,就连身边几个颇有姿色的使女也都另外配了人——心态总归是慢慢变化的。
结果这时候横刺里杀出个许镜心,还是数年前名动一时的行首,如今风头虽然渐渐被新出的人物夺了去,可也没到人老珠黄的时候。再说楼子里出来的人么,不拘年岁妍媸,总归是叫当家主母防备些的,谁叫这些人学的就是勾引人的那一套呢?
卓玉娘哪儿能不急?
“可昨儿个他却忽然提起了蓄养家伎之事,我本来还想着是不是他想纳人却不好意思说。”卓玉娘的声音微微发抖,“哪儿想到,我才说要考虑考虑,他就又迫不及待的说起——你这儿的家伎教导的好,都是那夏氏能干,所以不如聘了那许镜心!你说……这心思还用猜吗?我可是听说,五年前许镜心风头最盛的时候到过秣陵,那会十七郎就和她有染了是不是?!”
五年前许镜心到秣陵永夜楼小住,引得南方轰动一时,而当时秣陵城中颇有风流名声的江扶风以才气折服许镜心、成为其入幕之宾一事是城中流传许久的风流韵事——流传到了卓昭节是亲耳听自己二舅母白氏提过的。
这会听卓玉娘一说,也觉得事情严重了:“五年前是有这么一回事,可这几年来也没听说六姐夫与许镜心有什么来往啊!怎么现在忽然就旧……就这样了?”
顾忌着卓玉娘的心情,卓昭节把旧情复燃改了口。
然而卓玉娘还是心情很坏,道:“我昨儿个使人去了五姐那儿,也亏得五姐夫能干,当天下午就把消息送到我手里,说许镜心如今虽然还有些恩客撑着,但究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大不如前了。醉好阁现下又捧出新人,她连行首的院子也是勉强住着,所以打算从良……那醉好阁的鸨母据说不是十分苛刻的,许镜心这些年来替她赚的也不少,又有几个官身的恩客帮着说话,着她自己拿了积蓄赎身——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罢?她放出风声说赎身之后怕是手头没什么积蓄了,所以想着能不能寻个教习之类的差使。”
又说,“要论歌舞技艺,凭着醉好阁的名头她决计不差的,可谁家失心疯了才会聘个行首来教导自家小娘子?所以她要做教习,要么还是去楼子里,要么就是到大户人家帮着教导家伎。我想十七郎许是因此看到了机会?毕竟许镜心之前的名头在那儿,就是如今缠头也不菲的,所谓长安大、居不易,十七郎的俸禄不过那么一回事,成婚那会厉阳那边是送了一笔银钱来做贺仪,然而要长久过日子还是得精打细算的。”
这么说着卓玉娘真有点悲从中来,“若说他不想好好过日子,又这样的节省,若说他想好好过日子罢……这又算什么呢?”
卓昭节明白了她的来意:“六姐要我把许镜心截走?”
“自然。”卓玉娘恳切的道,“我是想你这儿的夏氏比许镜心美貌妖娆得多罢?你敢收着她,料想再多个许镜心也不打紧?总而言之我不想叫她进江家的门!”
虽然有点哭笑不得,但卓昭节看着焦急的卓玉娘,还是叹了口气道:“我一会就叫人去醉好阁那边领人,也不必等她自赎其身了。”
凭雍城侯府如今的权势,慢说是要个已经身价跌下来的许镜心,就是把醉好阁如今的心尖子要走,那边鸨母也不敢说什么。
重要的还是宁摇碧一门心思系在了发妻身上,不会被这些进门的女子所迷惑。
卓玉娘听她答应,长松了口气,感激道:“七娘,这会多亏你了——不然,虽然母亲之前教诲我,道是男子婚后生出旁的心思来也是难免,可……事情到了头上总归是能免则免的。”
“六姐这事倒不麻烦,其实这事儿打发个人过来借着送点心说声也就是了。”卓玉娘自觉给妹妹添了麻烦,卓昭节倒更觉得对她不起,委婉的道,“但六姐现在亲自登门,却恐怕惹了麻烦了。”
卓玉娘瞪大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