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入宫廷（三）漪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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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漪云殿并非政殿，乃是宫中礼宾、饮宴专用。自设建之初，沿用至今。因此，漪云殿内的装饰陈设，也并非是像其它政殿那般威严肃穆，而是庄重之余更彰显出雍容典雅的一派奢华之风。而今日又恰逢腊月节宴，漪云殿内更是被装点的喜庆洋溢。大殿之内铺设了外域所进贡的毡毯，其色彩浓丽，纹样繁复，巧夺天工。殿内横梁、漆柱之上，皆用了上等的艳色绸缎装饰，光纤溢彩。两侧悬挂的六角琉璃宫灯，斑斓剔透各呈莹姿。

    铃兰走近面前的一盏宫灯，不禁为其华美而吸引，驻足观看。铃兰叹道：“洛香姐姐，你看这王宫里面的宫灯跟外面的就是不一样，晶莹剔透的实在美极了，若是燃点起来定是华美异常。”

    洛香闻言，微微侧目，笑道：“那是自然，也就只有宫中才能用得这些琉璃做的宫灯，平民百姓家里哪里用得起琉璃制的物件。即便是富贵人家，宅邸中若是藏有几件琉璃制的花瓶、摆件或是鼻烟壶之类的把玩之物，也都算得上是稀罕的了。”

    铃兰虽应和着点了点头，但实则并未太留意洛香具体说了些什么，而是被面前的宫灯吸引了目光，踮起脚尖来努力想看要清琉璃宫灯上面所作的画与题字。定睛细看，铃兰心中不禁微微一颤，她一眼便认出此图正是先父毓璟之作过的‘岁寒朱梅图’，但万没曾想竟还能在这卫宫之中得见，怔怔的看了半晌。可待细细分辨之后，铃兰却又露出几分失落之色。

    铃兰自幼便开始临摹先父遗留的画作，熟识先父作画的笔触、用墨。仔细辨认，发觉此画徒有虚貌，并非亲笔。不过因此铃兰更添疑惑，心想此画虽为临摹之作，但却也是精细得让人无法一眼分辨，任笔触、用墨竟都能如此近似，直叫人称奇。且听母亲说过，先父以作画为业不闻名于卫国，而是早年间以此技艺在他国谋生。从前在宫外也未曾见过先父的画作在坊间流传，怎的在宫却有人见过？便有些好奇此图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

    “哎！你们两个，哪里来的两个丫头？”

    洛香循声望去，见是一位年长的宫女，于是忙拉上正站在宫灯下发愣的铃兰，过去跟前回话。

    二人欠身行礼，洛香开口道：“回姑姑话，奴婢们是礼授院的习婢，是慕容姑姑遣奴婢们前来帮忙的。”

    面前这位年长的宫女，瞥了一眼铃兰与洛香手中捧着的绸缎，没什么好气的说道：“原来你们两个就是负责送缎子的丫头！之前都交代过，说缺些缎子急用，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这慕容娉也真是的！怎么给我分了你们这两个不知分寸的毛丫头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闻言，铃兰低着头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心知是自己方才耽搁了时间，现在倒害得洛香姐姐同她一起挨骂，而且还无端牵累了礼授院的慕容姑姑也一道受了埋怨。铃兰心中自责，忙开口解释道：“这位姑姑还请息怒，方才是奴婢绕了路耽搁了时间，洛香姐姐她是为了寻奴婢才迟的，姑姑要责要罚，只对奴婢一人便好。”

    说话间，洛香悄悄扯了扯铃兰衣袖。不待年长的宫女应答，又立刻开口说道：“姑姑的事奴婢们怎敢轻易耽搁，只是奴婢们初入宫廷，人生地不熟，不留意间竟走岔了路，所以这才晚了者些许，耽搁了半炷香的时间。不过幸得还不至于误了姑姑您事情，不然奴婢们便真罪该万死了。姑姑您大人有大量，这一次还望姑姑海涵，奴婢们谨尊姑姑教诲，下次绝不再犯。”

    年长的宫女见洛香说话恭谨有礼，且看在这两个人是礼授院派来帮忙的，也并非自己手下，不再好多说什么。“行了行了，缎子都放在这吧。既然是来帮忙的就眼明手勤着些，看哪儿有活就去帮把手。去吧！”

    “是。”铃兰与洛香齐声应下，随后便去寻着活儿做了。忙忙碌碌一个整个下午，将近申时，二人才帮着众宫人将漪云殿里里外外都布置妥帖。

    夕阳西斜，暮云蔽日，天色渐渐的沉了下来。

    漪云殿内的宫人们将大殿两侧的六角琉璃宫灯逐一点燃。霎时之间，整个漪云殿内灯火绚烂，华彩缤纷。

    而铃兰目光却依旧流连于方才的那盏绘着‘岁寒朱梅图’的宫灯之上。铃兰走到灯前，仰头悄然凝望，视线久久不能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