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脸,已经毁了,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模样,只将孩子悄悄放下,躲在别处,亲眼看你抱走了孩子,我才离去。
"再后来,我一出门,便会以面纱遮挡。那天我在酒楼查账,无意中看到一个孩子,长得那么像你,看他的个头,算算年纪,也与我儿子无异,我才忍不住上前问他。没想到,今日竟被他认了出来……"
香儿不禁在想,这就是所谓的缘分么?她和封廉的再会,居然会是因为她的孩子!太不可思议了!
紧攥的拳无法消弥他的自责与懊悔,他想过许多个香儿不肯见她的理由,千算万算,却未料到,竟会是这般!
杀了人后,他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原来所有的报应都落在了香儿身上,若然能替,他宁愿将那一刀转移在自己脸上,男人不在乎相貌,女子却是最重容颜啊!尽管如此,她若肯见他,他也不可能不要她,
"就因为一道伤疤,你就躲我那么多年?难道我会因为疤痕而嫌弃你么?"
"我们之间,不止是脸上的疤,还有心里的……"她被人强过,终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这也是香儿心灰意冷的原因,
"你无法接受,我都明白。"
"我只是需要时间,"封廉解释道:"等我想通去找你时,你已经不见了,问了夫人,才知你已经走了……"
她给过他机会的,"我在心里,给了你三天,你都没来见我。"
偏偏他错过了时机,不免令人感慨,"我是第四天早上去你房中,没想到还是迟了……"
迟了一晚上,就那么错过了这么多年……
"那么后来呢?你去了哪里?我多方打探你的消息,为何都找不到?"后来的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他遍寻无果。
顿了顿,香儿如实道:
"将孩子给你之后,我打算回云南,却在半路遇见乔翼梁,就是当初买下我,送给福制台那个盐商公子,没认识你之前,我还是清倌儿那时候,曾陪他喝过几回酒,
凝香坊开得成功,他也知道,便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经商。
但我不想再开香坊,接触那些,总会想起以前……"
过去的经历太多,她只是精简的说了几句,封廉听着,唏嘘不已。
再次相逢,他的心绪,久久难以平静,尤其是听她讲述这些年的遭遇,那般坎坷无奈,都是拜他所赐!
倘若他当初能早一天去找她,也许她就不必受这些折磨,香儿是那么在乎容貌的一个人,居然被人毁了花容月貌,当时的她,一定很崩溃罢!却还是为了他们的孩子,坚强地活了下来。
实在是造化弄人啊!"香儿,是我对不起你……"即便道歉,他也觉弥补不了他对她的亏欠。
年少太倔强,悔之晚矣!香儿笑了笑,鼻头一酸,终是忍住了,
"也许,都是天意罢!过去多年,我也不会再怨恨什么。"
封廉只觉没说几句,云川却已来催,"爹,说完了么?我好饿啊!"
看着那孩子,生下他时,才一个月,她就将他抱给了他父亲,如今重逢,竟已十岁,模样这般俊俏,香儿甚感自豪,忍不住问,"你给他取了什么名字?"
"云川。"
不消他解释,她也明白了,这名字的含义。云南与四川,是他们二人共同的印记。
"好孩子,我请你去酒楼罢,你想吃什么?"香儿伸了手,正想摸摸他的头,未料云川会警惕地退后,躲在他父亲身后,防备地盯着她,
"我不认识你,我不去!"
看到香儿失望的神色,封廉觉得应该跟儿子说清楚,"云川,她是你……"
"哎,别吓到孩子!"突然说起,只怕这孩子一时无法接受,香儿虽想认孩子,却并不想如此唐突。
云川看父亲与这带疤女子说了这么久,心里有些不高兴,他可不愿看到父亲对除了娘以外的女人好,不耐催促道:
"爹,咱们快回家,娘还在家等着我们呢!"
他,已经又娶了一个妻子罢!香儿闻言,心头一涩,面上仍是淡笑着,没去多问。
封廉颇觉尴尬,下意识看了香儿一眼,她好似并不在意。
云川不愿,他也不好强留,不然只怕雅尔檀那边无法解释,遂对香儿道:
"今天可能不方便,改天罢!我抽个时日,带云川去看你。"
"好。"能与自己的孩子吃顿饭,是她盼了许久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