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她从拥挤的人群里挤出来,向那将军挤去,那人见她不肯服从命令,早来了火气,举起了刀就往她身上砍来,那锋利的刀锋眼看就要到了身上,一柄剑掷了过来,把那刀格开,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陛下有令,进城之后不得再伤一名百姓!”
那是荣延的声音,她惊喜地转身去看,荣延正带着一队人,策马过来,她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摔痛的脚,就往荣延面前跑去。
“姑娘可曾摔伤?”荣延跳下马来,抱了一下拳,低声问道,经历数次大战,还有接连的挫折,让他的性子沉淀了不少,少了许多飞扬跋扈,多了几分谦逊温和。
陶伊连连摇着头,又指了指自己脸,焦急地想告诉他,自己是陶伊,可是荣延哪里听得懂,只觉得这姑娘长得倒是极漂亮,因此更温柔了,只轻声说道:
“姑娘不要害怕,本将军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姑娘的,姑娘有何委屈尽管慢慢说来。”
陶伊指手划脚了一阵子,便沮丧地垂下了手,荣延也弄明白过来,敢情这漂亮的姑娘是个哑巴,心里一阵失望,翻身便上了马,要继续往前走,陶伊连忙拉住了缰绳,不肯让他离开,荣延有些不耐烦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姑娘请放手,本将军还有军务在身。”
陶伊跺了跺脚,突然想起了脚踝之上的灰灰,她连忙退了两步弯下腰拉起了裙角,然后把白袜褪到脚踝处,一看,自己也傻眼了,脚踝之处哪里有灰灰?那脚踝白皙,连合欢玦也不见了踪影……难道灰灰留在了幻门之中?
荣延一头雾水,这姑娘怕真是脑袋有毛病,怎么当着满大街的人又提裙子又脱袜的?他摇了摇头,不再理睬陶伊,一夹马肚子,便从她身边擦过,扬长而去了。
陶伊绝望地看着他的身影远去,那些燕周将士依然在驱赶着大吴的百姓,可是她能去哪里?她刚才一路被那人扛来,根本不知道那人的家在哪里,不多会儿,街上便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了,先前要杀他的那将军远远地看到了她,又策马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她,低声问道:
“喂,我说,你这姑娘忒不知好歹,荣帅好心让你回去,你若还不听,休怪把你捉到军妓营中去。”
陶伊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就往巷子里面跑去,这下可惨透了,这时候自己还能去哪里呢?连荣延都认不出自己来!只有等阿简进城的时候去找他了。
天色渐暗,店铺的门都打开了,店主战战兢兢地守在门口,紧张地看着城门的方向,而各家各户果真都悬出了黑红相间的王旗来,多是自己在那黑布之上用鸡血淋了一个龙字而已,以表示自己的屈服。
陶伊躲在一间破房子里,找遍了屋子也没寻到半块镜子来,无法,只得从院中的小井中打了一碗水来,从那水中的倒影里仔细看着自己的模样,天……果真不是幻觉,这是阿泠,自己是阿泠!虽然脸上被弄得黑一块白一块,虽然那眉也被剃得只剩下一半,虽然脸上还有细小的口子,可是,这是阿泠!
她颤抖地伸出了手,轻抚着这张脸,阿泠,莫非恢复了记忆,自己便从陶伊的身体里出来字,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可是,云墨看到了吗?凤后也看到了吗?阿简会不会自此认不出我来?
紧张、害怕、担忧、无助……陶伊站在月光下,看着那碗微微泛着波澜的水,心中百味杂陈,凤帘的诅咒又在脑中回响起来,凤帘啊凤帘,为何一定要这样恨我?
焦急时,只觉得胸前肿肿胀胀的,有乳汁在外溢,是了,刚产子,当然有奶水!可是她又无这方面的经验,只觉得难受,用手指摁了许久,还是让胸前的衣襟湿透了,一面摁着,一面眼眶又红了,可怜的孩子,现在你们有没有人喂你们奶水?那偷走你的人,有没有打你饿你冻着你?一面想,心里就越着急,恨不能立刻飞到龙皓焱眼前去,告诉他自己受的委屈。
各色的灯笼悬了满街,有官差骑着马,大声喊着从城门的方向疾驰而来:
“各人注意,龙帝将于戌时一刻进城,速速准备接驾。”
陶伊的手紧攥住了窗户上的小圆柱,他还是这样爱讲排场,到哪里都不忘了威风一下,想着,唇角便扬起了笑容,阿简,又是七月未见,我真是想你想得紧了,你……有没有想我?待我们相见之后,你一定要把那凤后找出来,把我们的孩儿找回来!
心,砰砰直跳着,期待着那见面的激动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