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累了之后,这才将她扶着躺下,为她小心翼翼的掖上了被角。
萧衍看着洛卿语毫无血色的面容与尚未干透依旧湿润的眼角,只抿了抿唇,唤了跪在正院门外的兰草与翠枝进来小心伺候。
叮嘱再三出了内室之门时,转眼却见端坐在花厅内的秦氏,秦氏手边的那一盏茶已经冷透,此时此刻表情无比的凝重,洛淸之陪伴在其身侧,在看到萧衍时,上前作了揖,道了安。
“王爷……”
“劳烦舅母日日为卿语劳累,这一次又害舅母担心与奔波,我们这些做小辈的,着实不该,卿卿已经睡了,她身子不适不能向舅母请安,萧衍在这儿为卿卿与自己一齐向舅母磕个头,算是对舅母的感谢。”
洛淸之恭恭敬敬的一声话音后,萧衍亲自跪在秦氏面前向其行了一个家礼,磕了一个头,原本,身为皇子,身为王爷,身份位分摆在那儿,该是秦氏向萧衍行礼的,可今日这一闹,秦氏心里头亦是十分的堵得慌。
哪怕是拔了邵氏嘴里的舌头,就是打断了邵氏满身的骨头,她的这一口气也出不来,一个孩子,对洛卿语意味着最为重要的孩子让邵氏这么一个人给断了,她现如今,像是吞下了十数碗的黄连苦的便是浸在蜜里,也觉得甜不了。
“萧衍以自己的生命在舅母面前起誓,此生绝不负卿语,若有一点的违背,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在秦氏还恍惚着的当下,萧衍举手对着神色讷讷的秦氏向其起誓着,无比庄重,亦是将与洛卿语所说下的话,向着邵氏再一次的重述,当萧衍将所有的话说透之后,邵氏与洛淸之当即愣了神,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去回萧衍。
倒是洛淸之先回过了神,拉起了地上的萧衍道“王爷,您先起来吧,您这样是在折煞我母亲,不论如何,有什么话,还是先起来说得好。”
“是啊,王爷,起来吧。”秦氏这才回醒过了神,轻叹了一声,扶起了地上的萧衍。
“老身知道,王爷对卿卿一片情深,能有王爷这一番话,不得不说,老身这儿却是心中有了一番感动,可感动是感动,卿卿这小半辈子的命确实太苦,经历了些什么,想来王爷也清楚知道,眼看着好日子就在前头,偏偏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王爷心存大志,以后必当是人中之龙,眼瞧着就是大好河山尽在脚下,王爷定然不能因为卿卿一人将来再废了后宫,至少,这近几年是不能,事情都已经到了如斯的地步,老身这儿也无话可说,唯有一句,还请王爷善待卿卿……”
秦氏的神志恢复了清明与冷静,最终拉住了萧衍的手,向其剖白着心中的话,她带着冷静的心听完了萧衍对她与洛淸之许下的那一个承诺,半辈子过来从小世家里长大又管着一大家子人的秦氏,早不相信承诺二字。
时间这一个词,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它会在悄无声息之中消磨掉许多东西,今日芙蓉花明日断肠草,最好的写照都在这些诗词之中,可见承诺其实并不可靠。
萧衍明日成王,后宫这一词,意味着许多,寻常百姓家里头都有个嫁女儿靠女儿联姻靠女婿攀亲的事情,更何况是帝王之家。
皇帝三年一选秀,一年一采选,无论是秀女,还是采女,宫妃还是宫婢,后宫里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都是为皇帝准备的,谁都不能够保证没个擦枪走火的时候,一旦有了这个时候,后头的一切便不再好说。
况且,后宫牵制朝堂,朝廷牵连后宫,里头弯弯绕绕的事情全在这里头,多少人盼望着姊妹弟兄皆列士,萧衍就是真的想要废黜后宫,在最初的几年里,根本是不能为之一事。
到了此刻,秦氏也只有在心底里为之叹息一声外,更要紧的,还是想着是否为洛卿语早早寻个人送进王府,算是帮洛卿语生个孩子,养在洛卿语的名下比较可靠。
萧衍膝下两个孩子都已经懂事,要让他们把洛卿语当生母根本不可能,倒不如送个人入府帮洛卿语生个孩子,再在生产之时做些手脚,这样的事情,在后院里头都是简单到极致的事情,养一个什么都记不住的孩子,总比养一个白眼狼来的好!
尤其,她曾听喜翠姑姑提起过,那个叫萧歆宸的孩子,着实的聪明,聪明的能够让大人都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