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毛没有接奎德海的下茬,而是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金白眉已经知道我的底细了?”
奎德海道:“这是金白眉和马管家谈的条件,马管家能拿到钱,但金白眉得要找个人背下这口黑锅,好向县尊有个交代,所以马管家告诉了金白眉你和我们是一伙的,主意是你出的。然后再拉着我连夜赶过来给你报信,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马管家要银子,金白眉不愿意得罪马夫人,又得有替罪羊顶缸,然后,马管家再给你通风报信,不算赶绝兄弟,几好合一好,活该你倒霉。”
奎德海走后的客堂静谧无声,偶有秋虫的几声呢喃,四毛看着人去屋空之后杯盏横斜的八仙桌,拎起面前的酒坛子,往酒碗中倒满了酒,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的空气道:“别躲着了,他们是趁夜赶着给我送消息来的,明儿一早,估计金白眉的人就该登门了,我们都得撒丫子跑反,要不咱爷俩好好喝一盅这散伙酒?”
老张从黑暗中灿灿的走了出来,悄无声息的在四毛身边坐了下来,接过四毛递过来的酒碗,的抿了一口,眼神中没有昔日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歉疚:“事情真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咱们一家人又得要亡命涯吗?”
四毛默默的点点头:“事到如今,你也不必自责了,今晚上收拾收拾吧,除了随身衣物和金银细软,其他的东西一概不带,明早上鸡叫三遍咱们动身…….”
老张心翼翼的看着四毛的脸,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只有深不见底的瞳仁在烛火掩映之下发出幽幽的光芒,如同古井,波澜不兴,却藏着不知道有多少的心事:“下一步咱们去哪?又何以安身呢?”
四毛看了看身边这个一贯混吃等死的爹,不由淡淡的笑了笑:“行啊爹,不再是玩不醒,知道做打算了……..”
老张被儿子这一抢白,不禁面皮微红,条件反射似的就要反唇相讥的时候,四毛了一声:“拿着…….”话音未落,一摞银票推到了老张的面前:“这里有一万银子,咱们二八分账,你八我二,还有一张名刺,你明早雇个骡车带上娘去龙王庙码头找第一班去荆州的船,有个姓奎的人在等着你,将这个名刺给他看,他自然会捎带你和娘一起走,记住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人截你们,一口咬定不知道我的去向,上了船你们自然就安全了。到荆州以后,已经有人租好了住的地方安顿你们,这些银子就是以后你和娘安家活命的本儿,有一段日子你们见不到我,我也顾不上你和娘,你们全靠着这八千银子过日子。是找个赌场几输干净,然后你带着娘长街要饭喝西北风还是精打细算做点本生意,给人干个抄抄写写的活糊口度日,都由着爹你自己个儿选,这次就让你当一回家。”
老张接过那张名刺和一摞银票,心中不知何故一阵酸楚:“你真敢将银票交给我?为什么不交给你娘?”
四毛淡淡的笑道:“你倒是提醒我了嘿,要不我还是交给娘?”这话,作势要伸手去接银票。
老张一缩手将银票揣进了怀里:“难得这世上还有自己的儿子信得过咱,敢把银子给我过手,我也好好咂摸咂摸这是一番什么滋味。”
“这次去荆州,人地两生,爹你正好可以改头换面。”四毛饶有深意的看着老张,冒出一句语带双关的话。
老张嘻嘻笑道:“你子越来越没大没的了,你是在教训你爹正好可以脱胎换骨、照着居家过日子的样似的重新做人是吧?”
四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为老张斟满了一碗酒,又给自己面前的碗里斟满了酒,然后举起了酒碗敬道:“爹,句实话,你谁都不用做,更谈不上脱胎换骨,你只要做回原来的那个自己就成。”
老张一口酒合着四毛的这句话吞了下去,半晌才牛反刍似的,琢磨出了不知道多少层意思和多少种味道,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然后本能的觉得脑仁一阵疼,老张啐了一口,岔开了话题问道:“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你又要去哪儿呢?”
四毛眼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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