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这个道理,朱由检不由得气馁万分。
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朱由检,吕汉强不由的长叹一声,语气和缓,谆谆教导道:“打倒权奸?你打的倒吗,谁能动得?针砭时弊?天下苦弊政久矣,说说就行啦?要去做,但是,你现在多大?有什么能力?不要小小年纪就参与政治,那对你的智商不好。”吕汉强轻轻的拍拍桌子上那只冰冷的小手,语重心长的接着道:“更别说在这位掌权的时候,哪里容你的什么狗屁想法存在?一旦你说了,你不人头落地,也会莫名其妙的死去,欲成大事隐忍为上啊。”
这句话没有引起这个信王的认可,倒是让那位人妖眼睛一亮,这时候,吕汉强就可以判断,这便是上下五千年唯一留存的忠义太监——王承恩。
看到自己的谈话有了效果,吕汉强不由再次长叹道:“性子急躁,怎么能当大任?不能忍耐,怎么能做大事?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知道隐忍,不知道厚积薄发,怎么能成就伟业?不管你是不是官二代,富二代,但是,老了的总会老去,你将接任的总是祖宗家产,就以这自以为是的心思,总是以这不记后果,不考虑全局的莽撞,你能接受祖宗基业吗?我不看好你的前途。”
再次斜眼看那王晨恩的时候,那忠奴已经开始泪流满面了。
这是一个好开端,这是一个好结果,这样不但冤仇化解,可能还有意外收获啊亲。
“因此。”吕汉强神色坚定的,语气深沉的,一副悲天悯人的圣洁的神情,探出身子道:“说你,你不听,骂你,没有品位,打你,那是没有办法。”
这是什么理由?这是什么道理?未来的崇祯很迷茫,很郁闷。
王承恩突然抢步上前,扑倒在吕汉强脚下,一个头磕了下去,彻底的吓了他一跳,哭花宝典?道是这绝学出世?
“先生大才,句句振聋发聩,我家小主子得您一番敲打,获益一定良多,还望先生不弃,请您一定不要对我家小主心生不满,我在这里给您赔礼了。”
吕汉强看着跪倒在地的王承恩,这个千古忠仆,不由得无限感动。
如果,崇祯不是接了他老哥的烂摊子,如果不是他多疑急躁的性格,如果不是他独独任用的清流空谈误国,如果不是这样那样的原因,是不是这大明就不是后世的那般凄凉?
历史可以改变吗?历史真的就因为一个皇帝便不可改变吗?既然我有了这场与崇祯的交集,是不是就可以改变?若果是这样,在这个时候,哪怕是一点点的改变,在十七年之后,那这小小的改变就会基数叠加?就会真的改变这万里中原,泱泱大国不再被腥膻所践踏?是不是就可以一直成为世界的领头羊?
吕汉强的脑袋这时候就是哄哄的响彻,无数的问号就在脑海里翻翻滚滚。
我真的能做到吗?我不过是一个说书匠,我不会造玻璃,我不会造水泥,我不会造枪造炮,我根本什么都不会,我能改变这个历史吗?
吕汉强痴痴呆呆的想着,整个人都陷入无比的沉痛与纠结里。
“我也想齐家治国救天下。”这个时候,那未来的崇祯期期艾艾的说道,那神情就是一个孩子,是的,就是一个孩子。
看着他无助的哭泣,看着他单薄的身体,吕汉强突然为他悲哀,其实,更是可怜。
真的不过只是一个孩子,十几岁就要肩挑这摇摇欲坠的大明,眼看着那些混蛋推着大明这架破车,烽烟滚滚的向末路狂奔,就只有他一个人在艰难刹车,这本身就不公平,这不可怜吗?
吕汉强很为这个孩子悲哀,于是,不由得站起来,抓起自己的衣袖,伸过去,给他擦拭他的眼泪。
抽抽搭搭的崇祯抬起眼睛,看向吕汉强,看到的是一副真诚的脸,一个悲悯的脸,一个大哥哥一样待自己的脸。
他没有躲避,因为,他这些年,战战兢兢的生活在万重压力下,将那种深情,那种童真都压抑的太久,在他的面前,不过是两种神色,一种是对自己身份的毕恭毕敬,一种是对自己的全神戒备,哪里还有亲情?
而作为一个孩子,没了父母的孩子,最渴望的便是呵护真情,这时候,他在吕汉强的眼睛里看到了这种真情,是和哥哥嫂子一样,但比哥哥嫂子更真诚坦荡的真情,那是出自内心的爱怜自己的真情。
“哇——”一阵压抑很久,那种歇斯底里的嚎啕再也抑制不住,这位未来的皇帝突然抱住眼前狠打了自己的吕汉强,嚎啕大哭。
吕汉强没有惊讶,而是理解,真的理解,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去承受山一样的压力,再早熟也是一种折磨。
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让他彻彻底底的发泄,这样才能让一个孩子不再偏激,不再冷漠,才能走回成一个正常的人。
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那个人妖哭着笑着,也不知道是哭着还是笑着。
没遭受过挫折的人,在遭受挫折之后,往往会走人两个极端,吕汉强希望这次是好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