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沉笑着将自己的话接了下去:“却发现,我的棋艺也不过如此,也许,我连一个三流棋手都比不过,是不是?”
宁暮知他话中有意,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既然如此,你更无需畏惧我,不是么?因为,无论怎么走,这局棋,你都有稳赢的胜算。不是么?”钟沉连问了好几个“不是么?”,每问一次,都像一把利刃刺进宁暮的心里,问一次,刺进一寸,让她慢慢有了疼痛的感觉。胸口的某处地方,正在为钟沉的这些话,隐隐生疼。
宁暮垂下眼睛,低声问道:“既然你认为自己的棋艺平平,连三流棋手都比不过,却为什么要同我对弈?”
这回换作钟沉没有回答她,也以沉默代替回答。
宁暮于寒冷中勉强露出一抹微笑:“如果是别人,也许如此,但是皇上……”
“这里没有皇上。”钟沉抬眼,神色激动地看着她。
宁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下去,她道:“其实,在入宫之前,我便对皇上的棋艺有所耳闻,如今皇上却对臣妾说着这种话,臣妾现在……不免有些开始畏惧了。”
钟沉眉头渐渐皱紧,一定不动地看着她,听着她说,过了好一会,突然呵呵:“梅妃终究是个聪明人,说你聪慧也就罢了,没想到你还能去摸别人的心思……”他说着,放下手中的棋子,慢慢地凑近宁暮。然后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盯着她看,就盯进她的心里一样,让宁暮显得有些不安,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垂下目光,没有回应。
钟沉又将身子从她的面前移开,将她手中的棋子拿到自己的手里,然后坐回自己的位子,将棋放回盒中,顺便,翻了翻其他的棋子,恢复了之前的语气:“而且,你每次摸别人的心思,摸的特别准,尤其是朕的心思。”
“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宁暮避开他的话语,仿佛有意逃避这个问题。
“你懂也好不懂也好,这副棋具也实在太新了一点。它被人使用的次数,绝对不超过三次。”钟沉看着棋盘忽然道。
宁暮对于他忽然将话题转到别处,感到力不从心,加上身体的不适,根本没有心思再去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她很清楚,钟沉此刻反常的行为,不过是对自己进行一次发难罢了,这就是他所谓对自己不通报而私自出宫的惩罚吧。果然是帝王,也恰到好处,但对宁暮来说,也轻的很。他到底在想什么?
宁暮想到这里,看到钟沉的唇角拉出了一道弧线,似笑非笑道:“其实,朕说这副棋具用了不超过三次,那也只是因为朕了解它,因为它是朕派人专门打造的棋具。这副棋具,朕只同三个人用过。加上这次,这第三次使用这副棋。”
宁暮抬眼看着他:“那么……臣妾想知道……另外两次呢?”纵使她对钟沉的这个无意间提起的问题没有太多的兴趣,但既然提到了自己,也忍不住问出另外两个人,她说着,语声发抖,身体颤个不停。
钟沉看了她一眼,见到她发抖的厉害,嘴唇微动,最后化作一片平静。扪心自问,这样对她,是否太过残忍了一点。
“朕为何要告诉于你?”钟沉忍住了心头的一丝疼痛,用极低的话语问道。
宁暮心头震撼,震撼于他的语气,他此刻的态度。因此声音也变得有点发颤,难受之极:“皇上既不愿意告诉我,为何……为何却要向我谈及此事,是人都会有好奇心,臣妾……臣妾也有。”
“朕对你也很好奇呢!”钟沉的声音渐渐变大,隐隐发颤:“昨夜,凉亭煮酒之后,你去何地?”
“臣妾……”宁暮话到一半,止住。
“你是当真以为朕是那么容易醉了么?”钟沉激动起来。
宁暮看着他,又陷入沉默。
“除了沉默和不回答,你还能给朕一个更加明白、更加令朕心里好受一点的回应么?”
“皇上,是不相信臣妾?”宁暮和他直视。
“朕若是不相信于你,又怎会轻易放过许淮生?如果朕不相信于你,此刻,朕就可以派人将那间农院围起来,将许淮生逮捕归案!甚至就地正法!朕是皇帝,没有什么做不到!”钟沉大概是被气急了。
宁暮吃了一惊,没想到昨夜私自出宫,去农院同许淮生碰面一事,竟被钟沉知道了,难道昨夜,钟沉就已经派人暗里跟踪自己么?
宁暮身子蓦地一震,呆在那里,想着一切可怕的后果。这么说来,钟沉在刻意放过她,但他能轻易放过义兄许淮生么?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下落,他又会轻易放过么?
宁暮从钟沉的眼里看不到答案。她的脸上露出一种复杂之至的表情,沉默了好久,才抬起目光来,正对着钟沉的方向,用一种十分凝重的声音,然后,缓缓地道:“皇上此刻……是什么想法?”
钟沉拍案站起,将棋子震落在地上。然后闭上眼睛,兀自笑了两声,他的笑声虽低,却像要冲破他的胸膛,平静之中,显得那么汹涌,那么令人无法心底,甚至还生起一股愧疚。
“你若不说实话,朕……朕真的会杀了他!”
“不!他不能死!”
宁暮不知自己原来可以喊出这么高的声音,但无论怎样用力,却都好像还不够,她此时太虚弱了,不够,远远不够。她已经尽力喊了。如果钟沉不是在对自己开玩笑,那么,许淮生现在就极其危险了。
钟沉被她的叫声也惊到,愣了一愣,最后皱眉:“你对朕话实,昨夜去见他,都和他说了什么,你和他又有什么约定和计划。”
宁暮只是摇头,看着她,像是要把毕生的委屈都发泄出来,最终却只能在心里歇斯底里,将一切痛苦的情绪掩盖于紧缩的双眉之中。
钟沉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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