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沈家奶奶叹口气,拉过陈颖的手,为她拍了拍并不多的灰尘,走到树下长椅旁坐下说:“那死鬼已经去世好些年了,现在说起来,大家都羡慕说我们恩爱,谁又知道当初其实我本来是不想嫁给他的。”
听到奶奶讲述往事,沈潇停下脚步,站在一株茂盛的牡丹丛后。
他是知道奶奶和爷爷是介绍的,但是具体并不清楚。
难得奶奶有兴致想说,他也想听听。
“当年,我家乡发大水,河堤垮了,村子淹了,死了好多人。我们家幸亏住在高处才逃过一劫,但是没有粮食也活不下去,于是我爹娘带我和两个弟弟去逃荒。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天,我们跟随着一些流民来到一个大镇上。那时候,大家都饿的不行,路上就没吃过一顿饱的,我的大弟弟又生了病,眼看不行了,走投无路之下,爹娘打听到当地有个大户人家要买小丫头,于是把我送了去。”
那种情况,卖掉女儿未必是无情,好歹有口饭吃也不会饿死。
“我还记得当时庭院里站了好多和我一样的小女孩,都是被家里送过去挑选的,可人家也只要一个。我知道要是挑不上,会饿死,弟弟会病死,所以我必须得留下。我拼命的表现自己,说我会做各种活,能吃苦,还大着胆子,在小少爷出来亲自看人的时候,跑上去告诉他我的名字。”
“啊?”陈颖不由得说:“奶奶,你真够勇敢的。只是我听出从前的大户人家很讲规矩的,你这样只怕……”
沈家奶奶想到当时的情景笑起来:“可不是?我被管家骂着拧了耳朵就要丢出去。”
“那可怎么办?”陈颖不禁担忧起来。
“我永远都记得少爷当时的样子,那时候他还很小,但是气势十足地说就要我了。我因祸得福被留了下来。对于我来说,有了自己的屋子,吃得饱穿得暖,虽然是做丫鬟,但也是天堂般的日子。只是,我大弟弟终究还是病的厉害,没能救活。而我的爹娘和小弟弟在随后的瘟疫中也相继死去。我再没有家人,于是那个大户人家就是我的家了。”
陈颖握紧沈家奶奶的手问:“那个少爷就是沈潇的爷爷吗?”
沈潇想说,当然不是。因为他的爷爷就是个从小四处流浪做苦工的穷小子。
沈家奶奶没有回答陈颖,继续说:“少爷人长得好,脾气也好,对下人不错。本来我就是院子里做粗活的,因为那场席卷全城的瘟疫,他也被传上,大夫说没救了,差点被送到乱坟岗子去自生自灭。是我又一次大胆的把他偷运走,还很幸运的遇见个乡村游医,居然治好了病。回到家里后,他就把我调到身边,做了大丫鬟。就是那时候,我跟着他学会了读书认字做生意。再后来,我听说老爷夫人有意让他收了我,虽然我最多也只能做个小,但是从此也算是安稳,我以为那样的生活就是一辈子了。“
事实说明,她想的天真了。
战争的硝烟弥漫过镇子,少爷一家立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杀,家破人亡,少爷不知去向。
沈家奶奶无处可去,心一横跟着队伍走了。
后来的岁月里,她渐渐成了有名的女英雄,也有人暗示过,托人说媒过,她都没有兴趣。提到婚姻,沈家奶奶首先想到的就是和少爷在一起的时光。
她不知道他的死活,不知道他对她是否有过喜欢,也不能对任何人说什么,只能藏在心底。
渐渐地时局安稳了,她也成了那个年代的老姑娘,组织上都出面关心,为她作介绍。
她渴望有个家,也不能拒绝那形同命令的婚事,于是在只是知道对方的名字,和关于未来男人一些广为流传的传奇故事,连面都没有见过的情况下,结婚了。
所幸,男人没有什么文化,脾气不大好,但是长的高大好看,且觉得娶到这么漂亮有文化又是女英雄的沈家奶奶是很幸福的,对她有些敬畏。
这男人就是沈潇的爷爷。
娶到这么个老婆,也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新婚第二天,沈家爷爷就把新媳妇炫宝似地带到了自己的营地。
在各种羡慕的眼光中,沈家奶奶在人群中看到了少爷。不,那个时候他已经不是少爷,而是沈家爷爷军中的一份子。
他们因这场婚事而重逢,又因这场婚事,再也不可能在一起。
毕竟是不以感情为基础的婚姻,沈家奶奶和沈家爷爷性情不同,新婚没几天夫妻之间就开始出现各种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