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吹出去了,真的实践起来, 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东城的项目如今成了手里最棘手的项目, 如何在保存父亲的设计同时, 又能满足现代的需求,将风格做到统一而不过时,这真是个难题。
苏漾出了好几个方案, 还没到顾熠那里, 已经被林木森先否了。
作为一个资深的结构师, 他对苏漾提出的, 一些难以实行的方案,都直言不讳其缺点, 在会上搞得苏漾有些没面子。
林木森在做结构师之前, 本身也是做方案的设计师, 虽然苏漾被他正面否定, 却不能否认, 他想问题更全面,远比苏漾更稳妥。
一连一周,在这个项目上完全停滞不前, 说实话, 苏漾也有点急了。人一急更容易乱了阵脚,为了让自己能有最好的状态重新进入项目, 她决定先彻底将项目放一放。
晚上有一场n大学妹的婚礼, 原本也通过苏漾邀请了石媛, 但是石媛加班没时间去, 再加上也不是那么熟,就让苏漾帮忙带一个红包过去算是完事。
苏漾正在收拾自己的包,林木森正好过来,看见苏漾还没下班,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还没走?”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味,苏漾往后微微退了一步:“你这不是也没下班?”
“帮林铖钧赶项目。”林木森微微皱眉:“他的设计完全是用脚做出来的垃圾,我没办法给他做结构,所以打算回家了。”
他以平常的语气,批评着资深设计师林铖钧,用词尖锐,完全没有怕得罪人的意思。苏漾终于有点理解林铖钧当时介绍他时,所说的任何时候都能炸是什么意思了。现在她觉得他对自己的那些批评实在很客气,至多也就一句“你是不是用抗皱霜,把你脑子里的皱纹都弄没了”?
他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回家?”
苏漾礼貌地摇头:“去参加一场婚礼。”
林木森微微一怔:“是么?好巧,我也是。”
n城真的没多大,聊着聊着就有熟人。
林木森随口问了问,他们才发现原来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场婚礼。苏漾也不矫情,林木森提出带她去,她就一起了。
苏漾的学妹嫁给了林木森高中老师的儿子。苏漾这才知道,林木森的高中和苏漾的高中只隔了一条街。
“原来你也是n城长大的?没见过你说方言。”苏漾说。
林木森目不斜视地开着车,淡淡解释:“我爸转业以后分到n城,我们是x城人,不会说这边的方言。”
“怪不得。”苏漾想了想,又好奇地问了一句:“那你是x城人,林铖钧岂不是也是?那他的n城话说得真的很好啊。”
林木森嘴角泛起一丝揶揄的笑意:“他会的语言实在太多了,世界各地,天南海北,只要他泡过的妞,他都能说几句,更何况是在n城这么多年。”
“牛掰。”苏漾笑:“他怕是幼儿园就开始撩妹子了吧?”
“可能娘胎里就开始了。”
“……”
两人就这么聊了一路,居然一点都不尴尬,苏漾甚至觉得时间过得还挺快。
因为是周六晚上,今天这个酒店一共有四场婚礼。
苏漾在门口的时候,找到她学妹的背板,看着新人的名字,苏漾觉得很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儿竟有些想不起。
等找到正在迎宾的一对新人,苏漾才终于知道,她觉得熟悉的原因。
因为新郎不是别人,正是石媛的初恋男朋友——罗冬。
看到苏漾,很显然,罗冬也很尴尬。大约是夫妻俩把朋友亲戚都分开请了,他不知道学妹居然还请了她。
这一刻,苏漾只是庆幸,石媛加班了,不然来参加初恋男朋友的婚礼,这真的不知该怎么形容。
苏漾把两个红包一起奉上。学妹大方地笑着:“石媛学姐不来?”
罗冬听到“石媛”的名字,表情有些不自在,苏漾也有些尴尬,笑了笑:“她最近赶项目,老大不让走。”
学妹很大方,也没说什么,只是自然地把红包交给了罗冬。
罗冬低头看着红包上写着的“石媛”两个字,手指不自觉在那个名字上摸索了一下,然后才递给一旁收红包的朋友。
学妹看了一眼苏漾身边的林木森,调侃道:“男朋友?”
苏漾摇头:“林工是我的同事,很巧,他也是你老公爸爸的学生,知道要参加一场婚礼,就一起来了。”
林木森也适时递上了红包。
“谢谢你们了,你们先进去坐。”
……
苏漾觉得,那几乎是她人生参加过最如坐针毡的婚礼。
罗冬和学妹是相亲结婚的,婚礼并没有那么煽情,也许是罗冬的表情太过镇定,好像只是完成任务一样。
就像石媛说得那样,五年过去,罗冬还在奋斗一建,他没有成长为石媛想要的那种男人,在忙碌的工作中,他只是成为一个普通的建院设计师。以他目前的履历,想要出头,大约要按资排辈,熬到四五十岁。
这是建筑学生最普遍的现状,其实并不是很难想象。
想想当年他们也并不是那样的。
石媛要走的时候,已经分手了两个多月的罗冬,却突然找到了苏漾。
不过两三个月没见,罗冬却憔悴得好像老了好几岁。
他失魂落魄地问苏漾:“石媛回老家了吗?能不能告诉我,石媛的老家地址?”
苏漾当时很为难,因为石媛已经办好了去美国的一切手续。
苏漾最终还是没有给地址,她知道石媛的性格,下了决定,就不会转圜。但是她还是心软,告诉了罗冬石媛老家的手机号码。
罗冬认真地把石媛的号码记在手心里。
转过身,他却又擦掉了。
临走前,他顶着满是血丝的眼睛,交了一个小盒子给苏漾——里面是一枚很朴实的求婚戒指。
“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石媛。”
然后他转身就走了。
他的背影看上去很落寞,肩膀一路都在颤抖。
苏漾知道,他那是哭了。
罗冬送的戒指,很多年了,石媛一直戴在脖子上。
每次苏漾取笑,石媛总是说,留个纪念而已,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有没有意义,只有她自己知道。
参加完婚礼,苏漾去了石媛的公司,接石媛下班。
比起刚回国的意气风发,石媛现在只是建筑业一个很普通的加班狗,每天被领导和甲方折磨,渐渐失去了棱角。
有时候她给苏漾打电话抱怨不想改方案,苏漾要她再坚持坚持,她就会反过来教育苏漾:“真的工作世界是很残酷的,我们没办法随心所欲,做设计的不改图,怎么可能呢?你能不改图吗?甲方才是爸爸。”
这论调让苏漾也有些哭笑不得,实在搞不懂她到底是想抱怨,还是只是让苏漾顺着说一句,她好心思顺从一点去改图?
石媛没想到苏漾会来接她下班,满脸的高兴。
苏漾看了石媛一眼,欲言又止,最后笑笑说:“没吃饱,过来找你宵个夜。”
石媛摸了摸肚子:“我最近在减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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