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起来。
宫女太监们虽然不敢露出什么喜色,但明显走路都带了三分轻快。做习惯了奴才,没有主子的日子,真是分外惶恐。
隔壁光明殿里,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御史,想要追究皇后私自出宫的罪名,结果刚刚说出一句话就被方丞相扯了个借口扔去南疆体察民情去了,没有个三五年回不来。其余文武重臣连半点儿求情的想法都没有,对于这样的蠢货,尽早从朝堂撵出去是最好的办法了。
甚至可以说,撵他出去是救了他的性命。皇后娘家突然被灭门,又寻不到幕后主使,皇后娘娘满肚子怒气不知道找谁发泄呢,这时候居然触霉头,简直同自己把脖子放到屠刀上没有什么分别。
云伯除了出殡那一日离了宫,其余都在留守。宫里不能说一点儿琐事没有,但都被老爷子按了下来,方源回来之后,更是刮地三尺,即便院子角落一个长相丑陋的蚂蚁都被捏死了。
众人生怕主子再出什么意外,虽然看着同平日一般,但丁薇母子的吃穿用度都是经过了多人之手验看,才会放心使用。
先前大宝和福儿不过是玩耍一般在宫里小住,家里有事就会回去。从今往后却是要长住了,加上一个嗷嗷待哺的玉儿,永福宫的东配殿彻底拾掇了出来。
正殿三明两暗五间,东里间住了安哥儿和大宝,老嬷嬷和当归几个轮流睡在炕尾守夜,外间是大娃和小房子。
西里间则是云伯新寻来的奶娘,一个叫六娘的年轻媳妇儿,身形很是单薄,眉眼也普通,但胸前很是伟岸。丁薇原本还有些迟疑,但听得是金字部某个老人家里的儿媳,就彻底放了心。
风火山林秘金六部,她最熟悉的是风字组和林字部,剩下四部因为不是近身听命公治明,所以很多人都没打过照面。
但对于他们的忠诚,她却从不怀疑。毕竟当初公治明诈死,公治家可以说是瞬间落入低谷,但这些人依旧不离不弃,没有一个背叛,反倒舍生忘死,想尽一切办法,只为了给公治明解毒。
这样的属下,若是还怀疑,那这世上她还能相信谁?
六娘带了玉儿睡在西里间,程娘子带着二娃睡外间,平日常给搭把手儿。
而云影则当真变成了影子,时时刻刻不离丁薇左右,小青挺着肚子,带了白术和连翘负责所有人的吃食。
云伯统管宫内宫外的所有琐事,林六则负责采买,最新鲜的食材,各色补品。山一则是每日早晚给大小主子们请平安脉,生怕有个错漏闪失。
这般分配下来,人人都比平日忙碌了很多。毕竟添了三个孩子,又是这般风声鹤唳的时候,实在有太多需要小心注意的。
但也正是这样,更看出了众人亲如一家,同甘共苦的情分。
当然最让大家放心的是丁薇好似一夜之间就忘记了丧亲之痛,尽力吃喝,安睡养胎,甚至打理宫务,核算账册,教导几个孩子,样样都是精心至极。偶尔有空闲,还给孩子们琢磨小玩具和新吃食。
小孩子的心灵时刻都在成长,也更容易遗忘伤痛。
这样不过七八日,就是最大最懂事的大宝都偶尔会露个笑脸了。
这一日,几个家铺子的娘子军们惦记主子如何,凑在一起商量一下,就借着送账册的由头让孙娘子进宫探看。
不必说,见得主子脸上隐隐有些红润,小主子们也是活泛欢快,孙娘子放心许多,说起市井之事也是笑道,“主子,您不知道,这些时日您身子不好。京都里的老百姓都是惦记极了,昨日铺子隔壁的王掌柜婆娘还问呢,‘哎呦,孙家妹子啊,您说咱们娘娘最近身子可是大好了,俺们老少姐妹们帕子都缝了几十条,可惜一直没用上呢。’”
她本来是个伶俐人,又捏着兰花指学着市井妇人说话,那模样极是滑稽,惹得众人都是忍不住笑起来,但也有些疑惑。
连翘嘴巴快,就问道,“嫂子,为什么她们缝了帕子没用处啊?”
孙娘子眉梢一挑,做了个抹眼泪的动作,笑道,“因为咱们主子不排新戏,她们没地方擦眼泪啊!”
“哎呦,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众人明白过来,都是大笑,想起先前那出“梁祝”,可不真是差点儿把京都内外的女子都哭瞎了眼睛。
这般想着,她们就望向丁薇,隐隐有些期待。
丁薇低着头,倒是想起自己如今的境遇同一个很出名的女子极相似,于是就道,“我这里还真有一出戏,说的是一个女子苦守寒窑,等待出征夫主归来的故事。下午就让戏班子过来吧,排出来给大伙儿解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