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徐国昌突然死亡,夏鱼也不会带着伊尔莎贸然出来。
餐厅里。
小伊尔莎很兴奋。
她是第一次来中国,也是第一次吃正宗的中国餐,眼睛一直兴奋地四处瞅着,都没停,嘴里也一直不断地吃着菜,边吃吃说,廖尔在一边瞪着眼珠子,都不知道自己孙女的教养跑哪里去了,但他难得见孙女如此高兴,也不打断她的兴致,任她像个初进动物园的小孩子一样,兴奋不停。
卜锦城没有在办公室里找到廖尔,就打夏鱼的电话,夏鱼把地址告诉他后,自己就借口离开,等卜锦城赶到楼下餐厅的时候,廖尔正准备走。
“廖尔。”
卜锦城喊住他。
廖尔重新坐下,点头示意了一下:“找我有事?”
“嗯。”
卜锦城说:“就是想问问阿月最近的一些情况,还有她饮食方面的一些问题,我想知道的详细一点儿。”
廖尔淡淡看他一眼,要说齐飞月的身体恢复情况,其实他也不知道,他虽然挂名为主治医生,但其实什么都没做,按照暮南倾的意思是,他不需要做任何事,只要每天去病房里巡查一圈,确定齐飞月是在慢慢恢复就行,其他的,他都不必管。
但是卜锦城问他,他又不可能这么回答。
这几天的观察下来,廖尔很清楚,躺在病床上的齐飞月对卜锦城而言,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他要是敢回答说什么都不知道,卜锦城不杀了他才怪。
廖尔想了想,很有分寸地开口说:“她会慢慢康复,这需要时间,你不要心急,至于饮食方面,只要忌一切辛荤辣,刺激感管和肌肉恢复的食物一律不吃,就不会有大问题。”
荤不能吃?
卜锦城又问:“鱼不能吃?”
“可以,最好是淡水鱼,炖汤,滋补。”
卜锦城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向廖尔说了句“谢谢”,就朝餐厅外走去,刚走到餐厅门口,还没走出人行道,就看到夜笙急切地从前面冲了过来。
自从上一次碰到夜笙后,卜锦城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这个人了,他还以为夜笙被南风夜召回了英国,这个时候却又出现,是知道齐飞月出事了?他是从哪里得知齐飞月出事,又是从哪里赶来的?
卜锦城边想边迈向人行道,夜笙已经像一阵流风似的消失在了那个转角,想必已经进了医院,卜锦城并不着急去医院,他返身去开车,回到公寓,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炖鱼,把鱼和汤一起盛入保温桶后才开车回医院。
两个小时,他想着夜笙差不多也走了,但是等他推开门,夜笙还在病房里,而齐飞月明显的很开心。看到她开心,卜锦城却不怎么舒坦。
“夜笙。”
卜锦城走过来,将保温桶放在桌子上面,喊了一声坐在那里一脸紧张兮兮又担忧过甚的男人。
夜笙听到有人叫他,转头看过来,见到是卜锦城,他站起来,略显得有点敬重的样子,向卜锦城打了个招呼:“卜总。”
“从哪里过来的?”
卜锦城看似不经意地问道,问完后就打开保温桶,那保温桶很大,左边是装鱼汤的器皿,右边是简易的碗筷存放区,卜锦城从存放区里拿出一个小勺子,又拿出一个小碗和一个汤匙,用小勺子舀了一碗汤后,他将目光看向了夜笙。
夜笙微微一顿,默默地往后退开两步。
卜锦城端着碗坐过去,很理所当然地拿着汤匙,舀一匙鱼汤,吹了吹,将汤匙递到齐飞月的嘴边。
齐飞月的脸部和头部已经以一种很不正常的速度极快地恢复了,脸和下巴还用绷带包着,其实每次吃饭的时候她都很痛苦,就好像在吞刀子一样,前段时间是一直输着营养液的,到了后面,她清醒后,就尝试着吃饭,但还是很痛苦,又输了几次营养液,但廖尔说过,最好的恢复方法就是吃饭,光输营养液也不行。
齐飞月看着眼前的鱼汤。
鱼汤很浓。
卜锦城的手艺确实没得说,他做的饭炒的菜,不管是中餐还是西餐,不管是干炒还是煲烫,那味道都好的没话说。
这鱼汤,齐飞月光闻着就很有食欲。
可一想到吃下去时要忍受的痛苦,她又有一点退却,嘴巴紧闭着闭了半天,这才慢慢地张口。
卜锦城将鱼汤送入她口中,很小心,就怕烫着她或是碰到她,但她自己身体的痛苦只有她自己懂,这段时间,她也没有向任何人提及过她身体的异样,只这一口汤下去,她的眉心就皱了起来。
卜锦城问:“不好喝?”
夜笙也一直在注意着她脸部变化,见此就问:“很疼吗?”
两个男人问的问题都是在关心她,却又相差的十万八千里,但夜笙一眼就看出来齐飞月是在忍痛,卜锦城却没有看出来,齐飞月看了一眼夜笙,又看着卜锦城,轻轻摇头:“很好喝。”
她没回答夜笙的问题。
卜锦城凝视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看着,“不想喝就不要勉强,如果吃饭不舒服就再打营养液,暮南倾说你的身体会恢复,但这恢复得靠你自己,包括吃饭吗?”
齐飞月并不知道暮南倾有说过这样的话,也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什么特别之处,她以为廖尔很厉害,因为她自己的伤她自己清楚,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清醒,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长出头发,她认为这都是廖尔的功劳,如今听卜锦城这样一说,她就蹙眉问:“暮南倾跟你说过,我的身体要靠自己恢复?”
“嗯。”
“靠我自己要怎么恢复?”齐飞月觉得可笑,这么大的车祸,靠她自己?真当她是神吗?
卜锦城也不知道暮南倾所说的靠齐飞月自己是指什么,但就如同暮南倾所说,他是不会看着齐飞月出事的,也不可能让齐虹失去这仅有的一个妹妹。
但。
暮南倾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卜锦城疑惑,齐飞月也疑惑,只有沉默站在一边的夜笙,在听到卜锦城的话后,挂着深深忧虑的眸子一层一层地松懈下来,那原本紧张兮兮的脸也恢复到一惯的面无表情里去了,他知道暮南倾所说的是什么,而暮南倾所说的话,绝对是能够让人信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