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彦卿的身体怔了怔,有些迟疑,沉默了好久,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从唇角滑落。
“对不起,我来晚了,孩子没有保住。”
一刹那,季明月紧紧地阖上了双目,泪水从唇角溢出,滑落到了浓密的青丝,转瞬间消失不见。
明明肚子上的温度还在,可里面的小生命已经没有了。
一想到这里,她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一块巨石压制住了,每一次的呼吸对她而言,都异常地艰难与痛苦。
她的手死死地攥住了身下的床单,胸前剧烈地起伏,偌大的空间里,充斥着的,全是她喘息的声音。
压抑的情绪得不到宣泄,她只能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直到嘴唇破裂,她都没有松开。
“明月,你别这样,”薛彦卿倾下身,怕她会咬到自己的舌头,他捞起自己的衣袖,快速地把手腕伸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明月,我知道你很难受,不要憋着,想咬就咬我的手臂吧。”
季明月摇了摇头,好长一段时间,她才抬起眸子,对上了薛彦卿的目光,口中很轻地喃喃着,“彦卿,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薛彦卿温柔地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柔声细语地开了口,“好,我在走廊上守着你,你有事直接喊一声就好,孩子没有了,我们可以再要,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做傻事,听到了么?”
抿着嘴唇,季明月的鼻尖一阵酸涩。
强制性地把这样的感觉压制了一些,她点了点头,微乎其微地“嗯”了一声。
有些不放心,却又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薛彦卿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又停下来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她真的冷静下来,才走出房门,动作轻柔地关上了身后的门。
亲眼目睹着薛彦卿一点一点地淡出了自己的视线,季明月的心轻轻一沉,脑海中忽然响起了薛彦卿昨晚与他生意上的伙伴所说的那些话。
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我的孩子可以平安降生,到时候,她怎么样,都与我无关。
她想,这一次,恐怕连薛彦卿都不想再要自己了。
先是沈安浔,然后是肚子里的孩子,接下来,就该轮到薛彦卿了。
可他刚刚明明那么心疼自己,他眼眸当中的似水柔情并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季明月的眉梢不经意间攒了攒,或许只是错觉而已吧。
她侧过头,目光落在窗外的方向。
冰冰凉凉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模糊而不真切。
那一刻,她的身体像是被冻结住了一般,纹丝不动,不想再让自己哭出来,她努力地瞪大了双眼,而最终的结果不过是事与愿违。
薛彦卿坐在铁质的座椅上,眉头紧锁。
“嗡”地一声。
放置在身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不曾等到铃声响起,他划开屏幕,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查到了么?”
“老大,我们已经查到了,根据一个酒店打扫人员的回忆,她在清理房间的时候,的确看到了一个女人从门外经过,按照她的描述,那个女人应该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手下忽然停顿了下来。
薛彦卿的嗓音一沉,“是谁?快说。”
“是……是沈安浔沈小姐。”
话音刚落,薛彦卿空出来的一只手直接紧紧地握在了一起。